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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頭點點頭,“去過,我小時候在城裡當過一段時間的夥計,過年的時候城裡晚上到處都掛著燈,照的跟白天似的,不少燈還會自己轉,上頭畫的畫都可好看了……你們是沒見過啊!”
“爺,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啊!”冬寶笑嘻嘻的恭維道。
宋老頭臉有些紅,搖了搖頭。
“那你咋啥事都聽我奶的啊?她可沒你見識大!”冬寶接著說道。
剛剛宋老頭還是高興的開心的,這會上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沒吭聲。
“爺,咱村裡頭人都說你哩,我聽到好幾次了,說你太軟了,被我奶一個娘們管著,丟人!”冬寶半真半假的說道。
宋老頭拍了拍褲腿上的灰,臉上已經沒了笑容,摸了摸冬寶的頭,說道:“都是一家人,誰當這個家不都一樣?能過日子就行了。”
見宋老頭一點想“奪權”的意思都沒有,完全的甩手掌櫃,絕對聽從黃氏的話,冬寶有點失望,好歹這個爺爺對她友善,要是性格能再強硬一點,能對黃氏形成一定的影響力,她和李氏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如今看來,她編排出來刺激宋老頭的話,一點用都沒有。
“爺,我走了,還得給我娘和我二叔送水。”冬寶把草編的螞蚱收到了懷裡,站起來對宋老頭說道。
宋老頭“哎”了一聲,點點頭,最後對冬寶說道:“你奶一輩子就那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她人不壞,就嘴上不饒人,她操心咱這一家人過日子不容易,磕磕碰碰的難免,你當小輩的,別記恨你奶。”說道最後,看冬寶茫然的表情,宋老頭又自嘲的笑了笑,跟個十歲的小女娃講這些,她哪聽得懂。
冬寶愣了愣,半晌才“嗯”了一聲,戴了草帽揹著簍子往西邊走。她迷茫的是宋老頭說黃氏刀子嘴豆腐心,她只看到黃氏刀子嘴,還真沒看出來哪裡豆腐心了。
兩塊地離的比較遠,冬寶走了好一會兒才到,李氏用力的拉著犁在前面走,因為過於用力,身體幾乎要貼到了地上,臉上滿是汗水,從額頭上下巴上滴到了土地裡。
宋二叔在後面懶洋洋的扶著犁架,不停的催促道:“大嫂,你使點勁兒啊,這犁半天走不動,照這架勢,犁到晚上也犁不完!”
冬寶看的一陣陣的生氣,家裡寬裕點的人家會買牲口犁地,差一點的人家也會借別人家的牲口,多少給些錢。像宋家這樣僱不起牲口的,只能用人力來拉犁翻地,這是個最累人的體力活,都是男人乾的,即便家裡男勞力少的,也是男人在前頭拉犁,承擔最重的體力活,女人在後頭扶著犁架子,這個只是需要掌握犁架子的平衡,輕鬆很多。
只有在宋家,攤上宋二叔這種又懶又無賴,二流子一般的人,才會出現讓寡嫂拉犁的事情。只要牽扯到幹活、出錢這種事,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只管自己舒坦,從自私不顧人的程度上說,宋家老二和黃氏最相像,得了黃氏的真傳。
“娘!”冬寶高聲喊道,“你過來喝水,我給你送水來了!”
話音剛落,扶著犁的宋二叔就趕緊奔了過來,嘴裡不停的抱怨道:“這都幹了老大一會兒活了,咋才送水過來?磨蹭啥啊,你想渴死我啊!”
說著,就從冬寶揹簍裡抱出了陶罐,也不用碗,直接抱著陶罐,對著陶罐的口,往嘴裡倒水,不少水都灑了出來,順著宋二叔的下巴淌到了地上。
“二叔,你省著點喝,我娘還沒喝哩。”冬寶小聲說道。
冬寶沒想到,她這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宋二叔放下了陶罐,對著冬寶抬腿就是一腳,冬寶眼明手快的躲開了,宋二叔叉腰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個小兔崽子,老子喝口水都要唧唧歪歪,老子幹活還不是為了養活你個兔崽子!良心都叫狗吃了!”
李氏慌忙卸了身上的揹著的犁繩,跑到了這邊,把冬寶摟進了懷裡,擋到了宋二叔跟前,神色中帶上了哀求,“她二叔,冬寶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咋跟她一般見識哩!”
宋二叔哼了一聲,嘴裡依然罵罵咧咧,“我替大哥教訓這個小兔崽子,沒良心的很!親叔叔喝口水都不讓,心眼子真毒啊!”
“你都說你是我親叔叔了,我是小兔崽子,你是啥啊?”冬寶撇著嘴問道,老兔崽子啊?
宋二叔沒想到冬寶還敢還嘴,立刻揚起了手,作勢要打,瞪著眼橫著眉毛罵道:“哎,你個小兔崽子,還敢犟嘴?你信不信我揍你?”
“她二叔,她二叔,冬寶不懂事,別搭理她!”李氏連忙勸道,回身罵起了冬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