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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垣都少得可憐,說是一座昔日城池的遺蹟還差不多,連俞嫣初口中的伽雲寺都燒得只剩下幾尊焦黑的佛像。
朝陽初升,那一點猩紅在地平線盡頭的半隻佛頭處緩緩升起。
蕭謹容突然向秦晅行禮道:“恭喜殿下,臥佛含丹,乃是大大的吉兆。”
秦晅隨著他的視線望去,正望見殘留的那點寺牆下枯死的木樁。這點起伏正好擋住了佛頭殘缺的半張臉,彷彿真的只是睡去了一般。
然而,只要再往前幾步,就能看到那殘缺的半張臉有多悽慘。
馬都跑累了,沒什麼力氣地站著,邵萱萱小心翼翼地從馬背上滑下來,揉揉酸脹的腰背,也看向東面緋紅的地平線。
吉兆?
臥佛?
那位菩薩明明原本應該是尊坐像吧,不能因為腦袋掉到地上,就喊他臥佛吧……蕭少爺為了拍馬屁,也是夠拼的。
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邵萱萱覺得這個地方的氣候可暖很多,地上連積雪都薄了。
秦晅席地坐下,讓手下拿了紙筆,招呼邵萱萱過去。
邵萱萱心頭一跳,縮著脖子走過去,裝傻道:“幹嗎?”
秦晅挑眉:“你說幹嗎?”
邵萱萱乾笑,瞥了不遠不近站著的蕭謹容一眼,湊近了輕聲道:“我不知道比例誒,就列個名字行不行?”
她陡然湊近,氣息幾乎都噴到了秦晅臉上。
秦晅怔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討好的笑容把眉毛和嘴角拉成了好看的弧度,黑亮的眼睛倒映自己漠然的表情。就在不久前,她還一臉不捨地回頭去看遠去的松林……
這人,能在冰天雪地待上半天就為了等著見一面,一轉頭,卻又似什麼都忘記了一樣。
天性涼薄,沒心沒肺,形容的大約就是這樣的人。
叫這樣的人看上,卻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秦晅想得入神,邵萱萱卻還在等著他的答案呢,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嘟囔道:“一個大男人,就不能乾脆一些,老這麼不說話吊著人什麼意思嘛——你剛不是說了,只要我寫出來,就讓方硯回……”
“我說的是火(和諧)藥方子,是不是我昨天沒揍你,骨頭癢了?”
邵萱萱噤聲,舔了舔筆尖,吭哧吭哧地寫上“炭粉、硝粉、硫磺粉”幾個字。
她小時候也是拆過小鞭炮的,比例不對其實也不要緊,總是能試出來的。
秦晅拿起紙條看了一會兒,遞給蕭謹容。
蕭謹容顯然是個懂行的,盯著看了片刻之後,遲疑道:“炭粉、硫磺……這硝……難道是指地霜?”
秦晅沒吭聲,蕭謹容卻想通了他要過風沙城的原因——風沙城附近全是鹽鹼地,淡水稀缺,鹽湖卻多,如今天寒地凍,鹽湖乾涸,湖床上便都是白如霜雪的地霜。
“臣這就派人去尋湖撈硝!”
秦晅讚許地看向他,聰明人就是這點好,話不用說全,一點便透。
劉簡等人尋了一處破敗的民宅,拿殘梁和佛像堵住破洞,升火造飯。秦晅靠著斷牆看著他們忙碌,邵萱萱挨著他邊上站著,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秦晅古怪地笑了一聲:“你這人也是奇怪,說你心腸軟,才跟人山盟海誓,回頭就給忘了吧。說你涼薄,幾塊泥坯塑像拿來擋個風也跟踩了你尾巴似的。”
邵萱萱給他說得噎住,偏開頭結巴道:“說什麼啊——”
秦晅盯著她的側臉,少女優美的頸部曲線在晨曦中漂亮的猶如曲項的天鵝。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那具在黑暗中抽搐然後逐漸靜止、冰涼的少女軀體……不知道她長著怎麼樣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說你沒良心,人家把命一樣重要的東西交到你手上,你卻連把那些火(和諧)藥收在懷裡也不敢——我沒說錯吧?”秦晅聲音不高,恰好足夠讓她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邵萱萱臉還是那麼固執地側著,耳朵卻因為羞愧而漲得通紅。
她自己的脾性,她是知道的。
秦晅說山盟海誓固然誇張,但是這樣轉頭就把方硯的生死“置之度外”,確確實實就是下意識的行為。
誰也沒規定,喜歡就得喜歡到超過自己的程度。
她邵萱萱談了這麼多場戀愛,哪一次也沒徹底忘了自己。
方硯長得合胃口,方硯溫柔體貼,方硯出現的正是時候……方硯也不過是她那麼多次動心裡稍微特別的一位。
在她的觀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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