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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堅定的大人。一個有主張,有見解,有思想,有氣度的男子漢!他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江淮,又掉頭看看丹楓,他唇邊浮起了一個莫測高深的、古怪的微笑。點了點頭,他緩慢的,口齒清晰的,有力的說:“我已經冷靜的分析過了,在這整個故事裡,我是個莫名其妙的被害者!你們兩個,每人肚子裡有一本帳,這本帳我全不知道。而現在,還不是你們面對真實的時候嗎?還不是你們公佈真相的時候嗎?你們即使還要繼續演戲,繼續去保有你們的秘密,我這個莫名其妙的被害者,也該有權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你們間的犧牲品!”雁兒在林梢31/35
“老四,”江淮蹙緊了眉頭。“回家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來談,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
丹楓看看他們,她臉上有種被驚擾了之後的厭倦。她低嘆一聲,就低下頭去,翻開了第一本日記,她似乎準備把這兄弟二人當成不存在,要去徑自進行自己的工作了。江淮跳起來,用手壓在那文字上。丹楓驚愕的抬起頭,她接觸到江淮深沉的、苦惱的、痛楚而熱情的眸子。這對眼睛那樣痴痴的、切切的、哀懇似的看著她,裡面燃燒著兩小簇熱烈而陰鬱的火焰。這眸子立刻把她從那沉浸在海底的意志喚醒了,立即就絞痛了她的神經,融化了她心底的冰層。她吶吶的,掙扎的說:“你要幹什麼?你一定要對我用暴力嗎?”
“不,不。”他一疊連聲的說:“不對你用暴力,再也不對你用暴力。只是——請求你在看日記以前,先聽我說。”他回頭看看江浩。“老四是對的,你們都有權知道這個故事,既然一切已發展到這樣惡劣的局面,我勢必不能再保密下去。丹楓,我把我和碧槐的故事全講給你聽,聽完了,你再到日記裡去求證。但是……”他倒進沙發中,仰首看著窗外。“我曾經發誓不說這個故事,不論有多少謠言,多少揣測之辭,多少惡言中傷,我發誓過不說這故事,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自語似的低低的說了句:“碧槐,請原諒我!我不得不說了。”丹楓注視著江淮,她眼睛裡頓時閃過一抹光芒,就立即有了生氣,有了感情,有了力量。她不再像個石雕的聖像了。坐正身子,她端起那杯酒,淺淺的啜了一口。她的眼光生動的、柔和的、夢似的停駐在江淮的臉上。“事實上,”江淮沒有看她,他燃起一支菸,他的眼光停在那菸蒂的火光上。“我和碧槐的故事,前一半一點也不希奇,那是個很普通的、典型的戀愛故事,一個大學生碰到另一個大學生,幾乎是一見鍾情,在三個月內就山盟海誓,難捨難分了。我和碧槐是在夏令營裡認識的,她文雅,纖細,多愁善感,寫一手好詩詞,精通中國文學,她多才多藝而弱不禁風。當時,為她傾倒的大學生大有人在,追她的男孩子難以勝數,她在那芸芸眾生的追求者中,獨獨選中了窮無立錐之地的我,簡直使我像飛在雲霧裡一般。她和我談詩詞,談繪畫,談人生,談夢想,談愛情……哦,我簡直為她瘋狂了。”
他吸著煙,菸蒂上的火光一閃一閃的。江浩和丹楓都不說話,他們的眼光都盯著他,他沉溺在遙遠的過去裡,那“過去”顯然刺痛了他的神經,他微蹙著眉,眯起眼睛,望著那向空中擴散的煙霧。“那時候,碧槐是單身在臺北,無依無靠,我也是單身在臺北,兩個單身的年輕人,彼此慰藉著彼此的寂寞,彼此編織著彼此的未來,我們曾經有過一段好美好美的生活。相交既深,碧槐開始談她的家庭,談她早逝的父親,談她改嫁的母親,談她那最最最最可愛的小妹妹!她常說,丹楓上飛機以前,曾經哭著抱緊她喊:姐姐,不要讓我跟他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姐姐,留住我!留住我!留住我!她每次敘述,都淚流滿面,我把她抱在懷裡,她哭得我的衣襟全都溼透。”
丹楓眼中浮起了霧氣,她的視線模糊了,喉中哽住了,端著酒杯,她望著杯中那紅色的液體發愣。
“我從沒遇到比碧槐更多情,更戀舊,更多愁善感的女孩,我們的歡樂結束在我去受軍訓的時候。我受完軍訓,碧槐應該念大三,但是,她竟白天上課,晚上到一家舞廳去當了舞女!我找到她,我們之間發生了劇烈的爭執,她拿出一封信給我看……”他轉過頭來,望著丹楓,苦澀而酸楚的說:“親愛的丹楓,你那時的信,就寫得和現在一樣好!那是一封一字一淚,一句一淚,一行一淚的信,你歷數了在國外的辛酸,繼父的冷漠,生母的無奈,和你前途的茫然。我現在還記得你信中的幾句話,你說:姐姐,我才十七歲,已經面臨失學之苦,在學校中,老師們都說我有語言和戲劇的天才,我也做過夢,要念戲劇,要念文學,要念藝術……但是,下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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