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可是他們卻加倍的使勁,誰也不肯放手,就像是要用自己來記住這麼疼這麼疼的感覺,記住彼此血液的味道。因為,他們知道,當鬆手的時候,就沒有後來了,沒有夜半為韓易之指路的柳彥澈,沒有笑著摘下柳彥澈髮間花瓣的韓易之,沒有落月閣中對著韓易之撫掌而笑的柳彥澈,也沒有夕月河旁笑語調侃彥澈的韓易之了。當鬆手的時候,這些都將沒有了。柳彥澈知道,韓易之也知道,這一切悄然飛長得情愫從來就不應該有,不應該存在,從來都不該有。只不過,人從來都不能為“不該”這兩字作出明智的選擇。如果不遇到,是不是件好事,他依舊是飛揚跋扈的他,他依舊是平淡從容的他,就不會遭遇這麼多染滿了血的痛苦了。“韓易之,我並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今後就忘了這些事吧。有些事我不僅不能,我更加不想。後天,我就要去京城了,要去兩個月。你要是在這期間也離開了,那麼就此別過。若是我回來時你還在,那麼我希望你依舊是你安分守己的韓易之,我也依舊是我柳彥澈。”柳彥澈鬆開了手,留下了這句話,轉身離開了。韓易之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跌撞著走到那片灑金梅下,坐了下來。整整坐了一夜。
第十三章
京城 吏部尚書府 掩卷閣前
初春的晨風攜著一串清脆的鳥鳴悠然地穿過,坐在石桌旁的柳彥澈隨意翻著手裡的書,不時地抬頭注視那些穿葉而行的飛鳥。剛剛開了槐花伴著風零零落下,幾瓣細小微白的花朵捲入了書頁中。柳彥澈伸手黏起一朵聞了聞,微甜的味道沁入心底,卻不知不覺地泛起了清苦。
快有兩個月了吧,連著槐花都開了不少了。京城的春日雖要較芩州來得早,但這個時節,府裡栽的桃花大約也開盛了吧。柳彥澈微微閉目,那有些透明的淡粉便隨即染滿了記憶。京城大約不喜桃花的輕佻妖嬈,栽得盡是些端莊華貴的品種,柳彥澈走遍了尚書府的各處,也尋不得一枝盈盈的桃花。
大約就是去年此時吧,眾人興師動眾地去芩州的琉雲山賞桃花,卻在登到半山腰時忽遇暴雨。眾人都連忙急行而歸,自己卻因為那個固執的傻子獨自和他留了下來,冒著冷雨被那個傻子拖到了山後的溪邊。渾身溼透還沾了不少泥土的自己正要罵人,卻因為眼前的景色驚得說不出話來。那滿山滿枝的桃花,因那驟雨狂風,一半被卷於天際,若絕哀舞者腰間的絲絛悽然而舞,一半則落於流水自山顛而下,將泉水染滿了桃花幽幽的清苦。
至今還記得,兩個頭髮還在不停滴水狼狽不堪的人,愣愣地望著那片冷雨桃花,久久無語後,白痴一樣的相視而笑。
“真的是白痴。”柳彥澈自語著,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裡的書,卻因為合得太急,書頁中夾的幾頁信箋也掉了下來,彥澈急忙彎腰一一撿起。那都是些裁得細長的紙箋,大部分上面都是幾個字“夫人一切安好,莫念。”,都是綾曉的字跡。
唯有一張上的字添了幾許青澀的飛揚,寥寥兩行鋒芒畢露。柳彥澈將這張信箋慢慢地攥進手裡,眉頭緊蹙地來回摸索著上面的字句,這是一個多月前楊策寫來的。
他近日風寒之症漸愈,已無大礙。
你意既已決,事已行至此,莫再多做無謂之念!
兩個月前,自己就那麼走了,就那麼依然絕然的走了。坐在去往京城的輕舟上,望著漸漸遠去的芩州城,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繼承於父親的決絕。
可是,他能夠怎麼辦?他能夠怎麼做?
他不過是柳府庶出的次子,不過是個或許才華橫溢卻背景全無的柳彥澈。若他是楊策,他還能夠動這些念頭。這種念頭在那豪富權貴之家,並不是秘密。喜好男色,豢養寵臠甚至被作為一種公開的愛好。可是那不是他和韓易之,那不成為他和韓易之。況且,就算是那種可笑的關係,他仍舊什麼也不能做。
他還站不起來,他的身後還有自己可憐的母親,僅僅靠著父親那隨時可能不見的寵愛存在的母親。在偌大的柳府中,他們如此的無依,若父親一個忽視,他們也不過是連奴才都不如的東西。
他知道,他柳彥澈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可憐的真相。所以他要爭,在能夠爭的時候爭一切最好的,他不能讓本就無依無靠的他們在添任何負擔了。當年他放棄浩凡的原因,也不過簡單如此,他不能讓父親因此而厭惡自己。父親的重視,這是他唯一的籌碼,在他不能站起來之前,保護住母親的籌碼。
而韓易之呢?
是啊,韓易之呢?於他柳彥澈而言,韓易之是什麼呢?
柳彥澈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忽然覺得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