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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眼中更深的火苗,一手攬上我的腰,呼吸撲在我的睫毛上:“呵,還你幽禁,這對你來說倒是件賞賜。你知道宮裡有多少女子日日夜夜盼望著朕去,你竟還這麼輕視朕!”
我聽著他的話,沉沉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掩不住淒涼絕望:“你不能給我自由,那就給我清靜。我不想日日把每個人的心思猜上一遍,還要承受你對我的隱瞞。我曾經義無反顧回到宮中為的就是你,而你卻負了我一片誠心。”
“這後宮裡,沒人像你這麼大膽敢與朕橫衝直撞!朕沒有負你的誠心,朕的難處,你不懂!朕的女人必須全心全意,你替別的男子說話,這算什麼?”
知他是非殺宋逸不可了,對他有任何一種威脅的人,他都不會放過。我的心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氣,:“皆由你做主!”
他頓下眸子,憤怒的眼神漸漸轉深,忽然一把扣住我的後腦勺狠狠吻了下來。我渾身一驚,嚇得推搡,他抱緊我,狠狠將我柔在他的懷裡。一個傾身,他已把我壓在榻上,烏黑的眼眸深邃,修長的指尖在我面頰上徘徊:“全憑我做主?最好你說話算話!”
他的眼睛令人惶恐,我愣愣望著他心間一抖:“他……非死不可?”
他悠悠看著我,一聲冷呵。頸項間有微溫的溼意,我喉間顫抖,輕輕一嘆,任由他放肆蹂躪。
次日清晨,李世民已不再殿中。我張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帳花,對那午時三刻手足無措。我還能做什麼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掌事宮女輕輕探進內殿,見我醒著躺著榻上,問我是否開始進湯洗漱。我沒有作答,現在腦中只空空蕩蕩,不想任何事。榻前的帳子動了動,掌事宮女進來靜守在榻旁,想是她明白我為何神傷,所以陪伴不言,她一直跟在我身旁,自是知道宋逸之事,還有我與李世民之間的不悅。
然而,她似乎再耐不住了,忽然跪在我榻邊,一口氣說道:“恕奴婢猜言,娘娘平時與採充容不和,皇上去武德殿時所看到的,採充容也一定看到了。如果皇上不先用謀殺齊王罪名知宋奉御,恐怕採充容就要用……用不倫之罪誣陷宋奉御還有娘娘!”
第176章 心難測(五)
不倫之罪!說我與宋逸有情?李世民那時的眼中不就是這麼想的嗎,現在他又這麼做,究竟是信不信我呢。
午時三刻,天地昏暗,大雨驟降。我坐在窗前,手裡捧著一籃剛摘下的月季,看著遠處的驚雷,殿中沒有點燈,刺眼的光線一道道閃滅,驚心悲愴。吹來的風中彷彿帶著一股遙遠的血香,我深呼一口氣,渾身顫慄。我摘下幾瓣月季,在窗外灑滿一片血紅,正在舉行一場無聲祭奠。
殿門外進來一個影子,有宮女將燭燈點上,其中一個跪在我身後輕聲稟告:“娘娘,宋奉御已在長安城斬臺斬首。”
指尖一痛,月季花杆上的銀刺在我指上扎出血色,滲入指甲,觸目驚心。身後又急急步進一個人影,喚了我一聲卻是戛然啞語。我側過頭,來的是掌事宮女,她面色唯恐緊張,口裡藏著一件事。感覺到我冰冷的目光,掌事宮女用力眨眨眼咬牙,一口氣說完:“顧夫人包庇宋奉御謀害齊王,皇上下旨賜死顧夫人!”
“賜死!”我腿上一軟,扶住窗沿,木窗被我打地吱呀搖曳,空空迴盪。宋逸已死,李世民還要殺念兒,他怎的如此狠毒,如此無理!“念兒,念兒……”我伸出手示意掌事宮女將我扶住,腳步軟得蹣跚,“去兩儀殿,我去求求他!”
我匆匆趕到兩儀殿,他鎮靜坐在上位,用探究的眼睛看我,緊緊抿唇不語。我微一垂眼,撫開大袖跪在大殿中央。上面的他放下手中書卷,似作不知我來意般開口詢問:“德妃這是做甚,有話就與朕好好說。”
我隱淚,聲音有些顫抖,是害怕是惶恐:“顧念兒是臣妾進宮到現在的好姐妹,臣妾懇請皇上,饒顧念兒一命!”
而他一口否決:“不可能!顧念兒犯包庇之罪,朕要斬草除根!”
我壓下腦袋,重重磕了三個頭,他已從位上驚站起來,手掌顫抖握成拳,目光沉重心痛。一聲抽泣,淚水止不住碎在冰冷的地石上,我努力平穩聲音,一句一句:“臣妾懇請皇上,放過顧念兒,臣妾懇請皇上……”
“夠了!”他打斷,步下臺子,“朝廷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要朕如何幫你!”他毅然說著,想要拉我起來。我躲開他的手掌,仰頭望著他,自嘲諷笑:“皇上是明君,不該因任何人動私念。宋奉御一案,皇上為的是國法還是私心,你我都心知肚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