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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打人是自己的錯,他也知道,趙春秀一直在針對路文良。
但路功甚至想,假如沒有這個兒子,假如這個家庭裡只有趙春秀和他即將出生的老來子,那生活是不是就會平靜許多?
所以他有意在剋扣著路文良的生活,逐漸的習慣成自然,到了後來,就連把兒子打的頭破血流,路功心裡也掀不起什麼愧疚的情緒了。
然而不久之前,他才發現,這個表面溫軟的兒子實際上爪牙卻無比尖利,一個不小心,也許自己就會折損在他的手裡。
路功懼怕他,懼怕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種陰魂不散的愧疚在睡夢裡混合了驚恐縈繞在路功的周圍。
路文良卻在這時候提出願意離開。路功心動,心動到從未那麼心動過。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公平的兌換會給路文良造成很大的損失,但想到自己即將出生的另一個孩子,路功咬牙抑制住了自己的愧疚。
“好,”沉默的房間中,路功沙啞的嗓音低沉的響起。
磕掉手上的菸灰,路功垂著頭,五官在瀰漫的霧氣裡越發不清晰起來。
“我給你買輛腳踏車,後天你就搬走吧。”
“我不要腳踏車,給我買輛電動三輪車。”
“好。”
9第九章
路文良的行李並不多,幾件衣服,多數還是在市裡治病的時候好心人送的,然後除了書本,沒有了。
周口村走了那麼多人,路文良是第一個回來的,引來了許多的村民圍觀,這個許多,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幾個,大概很多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想不開回來吧?
鎮上一個跟著大巴來看熱鬧的碎嘴婆娘立刻拉著自己的老相識在旁邊竊竊私語起來,半響後,那人投給路文良的眼神中就充滿了說不出的憐憫。
路文良才不會在意這些,別人越同情他才越好,越弱勢,輿論就越偏向他,這對他日後的人生路都將會大有幫助。
路家的老宅,就建在周口村地段最好的小溪邊上。
這間宅子是整個周口鎮最大的宅院,從福建遷徙來此的路家祖上小有薄產,可以看出,路家村的這個宅院從前起碼是一個官邸,門面非常氣派,兩扇裱著銅質花紋的大門經歷了風吹雨打依舊堅固如初,門口一對蹲守的雄獅,花紋古舊,卻威風異常,簡單的雕刻間,可以看出雄獅仍舊銳利的眼神。
不過再好的東西,路功看了幾十來年,不懂欣賞,也已經看膩了。
路文良卻嘖嘖讚歎著,他在盤龍會那麼多年的經歷,也讓他練就了旁人難比的眼力,不說別的,門口這兩個獅子,以後要賣,也多少算是文物了,不過也貴不到哪兒去就對了。
門楣上懸掛著破舊的匾額,黑底金字,木質的木匾旁邊已經開裂,但木質仍舊可以看出不錯來,上頭龍飛鳳舞的“路府”兩字,也能看出深厚的大家底蘊。
看來,自家祖上,曾經還風光過的嘛。
再往裡,是已經乾涸的一方魚塘,積灰的假山,以及失去修建自己執著茂密生長的植物,花叢中依稀能以葉片辨認品種,但雜草實在是太多了,實在是沒有欣賞價值。
細看下來,房屋的風貌保持的比路文良想象中要好,耳房和幾處才看過的廂房都古色古香,傢俱蒙塵,裝飾都很古老,路功和趙春秀這種人肯定是欣賞不來的,不過這倒好,要是他們知道欣賞,這房子就被搬空,剩不下什麼了。
不過其他的,比如地毯啊、後來添置的沙發啊還有老電視,早早的就被趙春秀搬到新家去了,趙春秀原本還想著將屋子裡剩下的傢俱也在這幾天帶走,但路功覺得太沒面子了,非但沒答應,還臭罵了她一頓。
路文良要住的主臥,被路功找人草草的打掃了一下,也許是出於愧疚,路功並沒有打算在這方面剋扣他,床和座椅都買了新的,不過那張一米二寬的小木床和頂多十五塊錢的二手小書桌,路文良大概是不會留下的。
“電動三輪車我過幾天讓隔壁趙大叔給你騎回來,每個月我給你一百塊生活費,你花錢不要大手大腳的,以後……就少回來吧。”
一百塊……
路文良險些笑出來。
周口鎮這麼個小地方,現在吃快餐都要五塊錢一頓了,縣城裡的一百塊讓他自費三餐?路功這個當爹的可真大方。
不過他從頭到尾沒打算去討過那點生活費,他年紀雖小,可也不是沒有來錢的法子,這世道,只要捨去臉皮,賺錢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更何況在這個經濟正在快速飛躍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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