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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極其昏暗路燈下,靜止一動不動的鞦韆,眼前一恍,他好似又看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蘇靜雅坐在鞦韆上,背對著他,長而柔順的黑髮,就像黑色瀑布一樣傾斜而下,一根根柔軟的髮絲隨風起舞,皇甫御心中一動,邁開步子就要去觸碰那個人影。
可是,他腳步剛邁開,眼前的幻影立刻消失。
所剩的,除了無邊無際的黑夜,還有蝕骨疼痛的孤寂。
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那一天他會在孤兒院看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大榕樹下,為什麼會坐在鞦韆上。
可是,當時他怎麼就不相信呢?他為什麼就不相信呢?
皇甫御上前走至鞦韆旁,閉上眼睛,回想著當時看見蘇靜雅坐在鞦韆上的樣子,他緩慢伸手,握住她之前握住的鐵鏈,幻想著此刻她依舊坐在鞦韆上,他握住的不是鐵鏈,而是她的手。
分明,他還能感受到她遺留在鐵鏈上的溫度,還能感受到她小手的嫩滑。
皇甫御嘴角淺淺勾起來,卻在睜開眼睛時,幽黑的眼底,除了冷冰冰的模板和黑夜,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皇甫御走到大榕樹前,包著榕樹一圈又一圈轉著。記憶很吵鬧,回憶也不安分,他彷彿回到了十七年前,那個薔薇花開得正嬌豔的季節,那個只會在他面前愛美到幾乎臭美的小女孩,將薔薇花別在耳朵後,揚起滿是期待的小臉問道:“歡歡,你說樂樂漂不漂亮?”
他仍然記得,當時他很不屑地回答:“花比你漂亮多了!”
結果她剛聽了,小嘴一撇就嗚嗚大哭起來:“臭歡歡,死歡歡,明明樂樂是最漂亮的,明明樂樂就比花花漂亮!嗚嗚……我決定好好懲罰你,三天不理你!”
……
他更記得,就在這棵大榕樹下,她纏著他玩捉貓貓的遊戲,他不答應,她就抓住他的衣服,拼命往下拽,甚至倒在地上不起來的耍賴,他沒辦法,只得答應和她玩捉貓貓。
蘇靜雅的蠢,不是一兩天就形成的,而是根深蒂固到每個細胞、每條神經裡。
那時,每次石頭剪刀布,她總是出石頭,十次石頭剪刀布,她有十次都是石頭,輕輕鬆鬆把她的石頭滅掉了,她還憋紅著小臉,尖叫著大聲嚷嚷:“歡歡,為什麼每次石頭剪刀布,都是你贏?為什麼每次都是我當貓貓?為什麼每次你都藏得隱蔽,我找都找不到你!”
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皇甫御抬起頭,望著高高大大,枝繁葉茂的榕樹。其實,不是他藏得隱蔽,而是那個笨蛋,每次都只知道圍著榕樹轉,從來不抬頭看。
其實,他每次都藏在樹上。
他記得很清楚,有一次他悠閒的坐在榕樹上,不小心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被樹下傳來的哭聲驚醒。他低頭的時候,看見樂樂坐在地上,脖子上還掛著蒙她眼睛的手帕。
他嚇得急忙從另一邊跳下去,跑到她身邊問:“樂樂,你怎麼了?”
而樂樂在看見他的時候,哭著撲過去抱住他,鼻涕眼淚全擦他衣服上,委屈地說:“歡歡,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兩個小時都找不到你,嗚嗚……我以為你和我爸爸媽媽一樣,突然就不見了……”
……
皇甫御靠在大榕樹上,緩緩滑坐在地上,他喑啞著嗓音,低低地說:“樂樂,我每次都可以找到你,可是……這一次,為什麼就找不到了!”
皇甫御以為自己把以前很多事情都忘了,可是,這一次他才知道,不是忘了,而是,深刻的記在骨子裡,這輩子抽不到、拔不掉了……
他就那麼坐在樹下,慢慢回憶著小時候的一點一滴,然後是長大後,他們第一次的相遇,到後來的後來……
小時候的回憶,真的很溫馨很甜蜜,卻透著一股尖銳細微的絞痛。
長大之後的回憶,雖然打從一開始就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糾結與無奈,可是……只要想著她陪在他身邊,他還是覺得很幸福。
從十七年前的相遇邂逅開始,這十七年的日子,他們時時刻刻尋覓著彼此,惦記著彼此,銘記著彼此,守護著彼此,深愛著彼此,可是……這一路的尋找與反尋找,到底是誰弄丟了誰?
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不是她笨,而是他傻。他自以為是的青梅竹馬,執念守護的青梅竹馬,不惜傷害她而保護的青梅竹馬,原來是個冒牌貨,他愚笨的連物件都沒搞清楚,就開始兌現當年對她許下的承諾。
回憶很美,美好的同時,卻也讓人痛的生不如死。
皇甫御捂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