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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後悔你方才所說的每一句——”
她又說了什麼忤逆了他,讓他如此咬牙切齒?陸孤光大惑不解,皺起眉頭,這人一顆心百轉千回,千般思緒萬種道理,條條匪夷所思,只怕早已陷入瘋癲之境,哪裡是尋常人所能理解的?她一口喝下那杯酒,將酒杯一擲,淡淡的道,“今日我不殺你,你還不走?”
你——
若不是‘他’一意當你是……我早已殺了你!
沈旃檀眼中驟然一道殺氣掠過,觸目如刀,他隨即收斂,抿目一笑,柔聲道,“明年此時,我當再來,在此之前,我可攜琴而來,與你共飲麼?”
“共飲?”她上下看了他幾眼,淡淡的道,“我明日有事,要離開此山。”
他蹙眉了,“有事?”
她不答。
“你有事——”他心思電轉,“你莫不是要去——找任懷蘇?”
她皺眉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是又如何?”
他驀地站起,“終有一日,我要你後悔如此——如此待我!”他將手中杯一摔,拂袖而去。
陸孤光瞠目結舌,愕然看著他拂袖而去,這人真是怪極,滿腔怨毒,怨得莫名其妙。她自認不過斬他一劍,至多再不過帶走了韶華,比之他的罪惡滔天,那不過是區區懲戒,何況他即未死,又得了韶華之心容顏永駐,又修習了武功,何嘗有什麼值得他恨之又恨,難道這世上只准他害得別人痛不欲生,他自己便不能受一點點苦的麼?豈有此理?
真是奇人怪事。
她倒是有些被氣極反笑,甚至是笑出了聲,抬頭看了看漫天飄雪,地上翻滾的紅色碎紙,那喜氣洋洋的紅色,門上古怪貼著的紅字,她悠悠嘆了口氣,方才看來令她惱怒的擾亂人心的小算計,現在看來卻有些可笑。
既恨她入骨,要她後悔,又要她認錯,要她屈膝,卻又要約她賞雪、彈琴飲酒……
她搖了搖頭,不再思索沈旃檀。許久沒有任懷蘇的訊息,她想……若是他曾經回來,也許,會去見一個人。
這一場雪整整下了七日。
不只是凝碧山,連茂宛城都被飛雪籠罩,地上積雪厚達數尺,有些房屋被積雪壓塌,多數百姓閉門不出。
在這不見顏色的雪城之中,有人一步一個腳印,遠遠而來,她打著淡綠的油傘,微些雪花飄在傘面上,像傘面上的畫。積雪甚厚,她卻只在雪上留下淺淺足跡,一路向商鋪走去。
熱鬧的街道因受當年龍焰影響,數處崩塌,茂宛城百姓已放棄此街,漸漸在城南又蓋起了一處集子,這街上的商鋪慢慢遷走,此時落入眼中的,是一條蕭條破敗的殘街。
她默默地望著這蒼涼冰冷,半被殘雪覆蓋的街道,當年它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樣子自腦中掠過,不知住在此處的人們又是如何感慨?一隻雀鳥停在燒焦的半邊屋簷上,屋簷下堆著潔白的積雪,它安靜的看著陸孤光,彷彿已許久不曾在此處看過人了。
她走到街底,只見“天門包子鋪”的招牌上掛滿了冰凌,上面的字幾乎不見,店鋪的大門緊閉,和劫後猶存的其他人家一樣大門緊閉,門前堆滿了積雪。
她上去輕輕敲了敲門,門後無人應答,卻依稀可見有嫋嫋輕煙升起,門後應是有人。
“婆婆?如婆婆?”她叫了兩聲。
門內有人低笑一聲,“女人。”
“任懷蘇?”她翻牆而入,只見小小的院內花木枯萎,只餘一層蒼白的積雪,一張陳舊的木桌放在院內積雪之中,一人坐在桌旁,桌上一壺清茶嫋嫋升煙,卻是茶煙給這死寂的院落平添了一分生氣。
坐在桌邊的人容顏依舊,肌膚皎若明霞,茶煙之中彷彿沐浴了一層靜色,入目之時她全身一顫,幾以為見到了故人。
然而那人只是坐在積雪之上,背靠木桌,手抱單膝,抬頭望著漫天飛飄的微雪。
她沉默的站在院門口,他果然回來了。
果然沒有死在鬼門之中,屍魅……果然是永遠不會死的。
他回到了這裡。
而這裡……卻已不再有等了他六十多年的女子。
“如……婆婆呢?”她有許多話想問,包括他如何從金龍爪下脫身、如何自鬼門回來、如何能毫髮無傷?話到嘴邊,卻成了這一句。
他指了指院中一處積雪,那積雪略成丘狀,露出了半塊石牌。
“她死了。”他說。
她張了張嘴,“她是被——”
“她被龍焰困在屋內,屋瓦傾塌,重傷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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