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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大嫂也歇息一下吧。”我說。
她回身一笑,說:“你兄長安排了我跟其他九位街坊一起去西門外,把還未入城的流民招呼進來,否則明日清兵至此,城門封鎖,怕是一個活口也無了。”
“我與大嫂一起去!”我說,“青天白日的我也沒法睡,多個人手多分力也是好的。”
她沉吟一下,道:“那好,你隨我去,但是如果再耍性兒胡來,我可真聽了文兄弟的話,要處置你了!”
“瓔珞一定聽話,嚴整以備戰,不敢違逆大嫂。”我與她相視,皆是微微一笑。
而我知道,這微笑裡所挾裹和掩藏的的,其實是濃濃的恐懼與擔憂。
第三卷 殤之卷 第十五章 堅守
沈氏把亭兒託付給鄰居大娘,便帶我往西門走去。走出城外看見一群男人正在搗毀河上木橋,領頭的是黃淳耀。他見了沈氏和我,沒說話,只點點頭又去忙了。
城外路上的流民簡直是以磨蹭的速度在走,不論垂老幼兒,皆面黃肌瘦滿目無神,有的乾脆躺在路邊還沒生得綠草的地上,乍看去就像已經死了。有的人則確實已經死了。還有的人正猶豫要不要進城,因為清軍即將抵達的訊息已然傳遍。沈氏帶我與另外九個女子會合後,略分分工,便抓緊時間去動員流民。
“進城,進城我們還有粥,呆在這隻有等殺了。”沈氏對一個仰面躺在地上,骨瘦如柴,一動不動的男人說。
“當真?”那人一骨碌坐起,兩眼放光,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有粥便去,橫豎是一死,死在外頭不如死在裡頭。”
“說得正是。”沈氏冷冷道。
那男人便去拉身旁的老嫗:“娘,咱們進城!”
我在另一邊剛攙起一抽泣的小兒,他身旁的女子突然拽住我的衣袖:“我,我不行了……我要生了……”
她臉上五官糾結,灰塵黏油汗糊在臉上,分外駭人。我趕緊鬆開小兒,轉扶著她:“你還能動麼?進城去生產!這裡不行的……”可是她卻咬著嘴唇,直到流出血來,不回答我。
“大嫂!”我對沈氏喊道,“快來幫忙啊!”
沈氏急急過來,伸手往那女子裙裡一摸,說道:“快。還得進城去!我去備板車!”說罷跑去木橋方向,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兩個男子帶馬拉著一架破板車趕過來。迅速把孕婦抬上去就往城裡運。
這混亂一直持續到我們把大部分的流民都拉進城門。天漸漸黑了,聽得一個報訊人策馬在城牆之內沿線奔跑。高聲喝道:“城樓令………關城門…………封城!”
城門沉重地關閉了。嘉定城內,各家各戶燃起穆然的燭火。然而工作仍在繼續。沈氏和其他女子們統共數十人,正將一些提早準備好的乾糧往暗窖裡搬運,這一間暗窖不過能容身三四十人,即便城中有那些多處。。。也肯定是容不下所有人地。問及此事,沈氏卻是笑道:“躲在暗窖裡,如何守城?暗窖是用來藏垂髫耄耋的。你我若不得不藏入,說明這城已失守了。淳耀本言誓死守城,破釜沉舟殺身成仁,但文公子說垂髫耄耋無力自保,連自殺身也難,先藏諸暗窖,以防萬一。”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如今各城外鄉鎮也憤然成兵。毀了橋道,嘉定城東、北二門都用大石壘斷街路,而西、南二門用圓木亂石橫塞道途。侯峒曾他們把那面老嬤嬤們做的大旗掛在了城門上。上書“嘉定恢剿義師”六個大字。這“義師”幾十人在各處城牆上不分晝夜巡邏,而城裡地民眾也不甘落後。自從家裡拿了刀劍甚至找鐵匠討了兵刃拎著上城牆上。那鐵匠們倒也十分主動,獻出鋪裡所有存貨。一起參與巡邏。夜深了,仍能看到城頭隱約的人影,和男人們小範圍地齊聲相和:“誓死守城!殺滅清狗!”
嘉定一夜無眠。
黎明時分,許多人在疲勞和忐忑中昏沉睡過去了的時候,一道高喊貫穿全城:“清兵逼城了…………起身迎戰!”仍是那報訊人,騎著快馬繞城內而行。
人們迅速從惺忪中醒來,離開家門,來到街上。由於提前的宣傳安排,並無甚混亂,大家各自往東西南北不同方向奔去。
我隨沈氏到西門,將飯食分發諸男子。這時我發現他們手中竟然有幾桿火銃,還是好幾眼的,十分驚訝。黃淳耀邊啃餅邊說:“吳之番搞到的。文兄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地訊息,讓我派人去尋到了吳之番,這人曾任南明總兵,居然真的交給我們幾十只火銃,大夥都振奮極了。”
沈氏把水遞給丈夫,卻轉頭對我說:“妹妹,去城樓上看看文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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