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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向我,“珞兒。你先來。”
我下意識地將手交到他手心裡,又忍不住看著皇上。
他的目光淡然堅定。嘴角帶笑,臉色卻是矜持得有點發白了。他的手又緊緊握著那橫杆,似乎想把那東西攥進肉裡去。一身赤色龍袍襯得整個人既威嚴,又脆弱。
這是我對這個時空裡朱由檢的最後印象。
暗道裡果然不好聞。偃師皺著眉,已經點燃了下面備著地火把。晃晃悠悠往前走。
我抬起頭,看到上面的活板門一寸一寸關上了。
“往前走些,珞兒。”文禾拉著我的手,他地手甚至比我的還要涼。一直走到了一道看起來十分厚重地石門前面,偃師停下了:“就這裡吧。”
“我們不要出去嗎?”我問。
“出去做什麼?”偃師把火把四下照了一圈,“文禾就從這裡走。而這道門,”他拍拍身後的石門,“是紫禁城地下石牆的一部分,用來防禦外敵挖地道攻城的。不過好像從來都沒用上過。今日我們不用出去,在這裡只是為了讓文禾去萬曆三十五年的路途更順利些。這個地方從外面是進不來地,用鏡也不行。因為你們的大明先祖用了異士來建造它,它能抗拒大部分異能之攻。不巧崑崙玉簧透光魔鏡也是其中一種。不過我們能來到這裡。只越時間,文禾就能不挪地方。直接落到萬曆三十五年的此地了。還好還好,要是他想去朱棣之前的皇城,我們還要跑南京去。”偃師把火把遞給文禾,自己掏出鏡來調。不久抬起頭來問我們:“入個暫駐空間,免得受這裡異士留下的破玩意影響,可否?”
我們點點頭。
霎時,四周突然黑了。這不同於暗道裡的黑暗。暗道雖然黑,點了火把,可以看到腳下的地面,旁邊的石磚,但此時,不論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沒有盡頭的黑暗,如同虛空。火把地光亮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似乎還逐漸在被深不可測的墨色空間吞噬。我們似懸浮空中,雙腳無處支援,卻仍穩穩待著。文禾舉著火把,照著偃師手裡的那面鏡。偃師對文禾說:“你準備好了嗎?”
文禾看著他,伸手從懷裡掏出兩塊布帛:“我已經都記住了,這圖鑑,不要跟去了。”
“那就不要它了。”偃師拿過去,順手放火把上點了。火焰陡然增大,將他們地臉照得紅彤彤。四目灼亮。
“還有這個。”文禾又拿出一個看似空無一物的布袋給偃師。
我正看著那圖鑑燃燒,突地,文禾牽住我地手。他往我地手中塞了一塊東西。
我低頭一看,是那塊他不離身的羊脂玉牌。
“我第一次把它交給你時,你剛剛來到大明,而我是一個你眼裡地綁匪,你討厭我;”他的眼神在火焰下閃爍,“我第二次交給你時,我們熬過了腥風血雨,死心絕望,我愛著你,你愛著我。現在,你已經嫁給我,我把它交給你,從此它是你的。珞兒,此生已盡,此情無窮。答應我,好好生活,等到那一天,漢室長榮,華夏興盛,我們還一起唱此生未竟的琴歌。”
我咬著嘴唇,握著玉牌,隔著淚簾看他溫存堅定的眼睛。
“別哭。你對著建虜屠城都沒哭,現在這是怎麼了?”文禾的笑暖得不似真實,“又不是都見不到了,我等著你給我送鏡呢。記得,時間地址要是這個,”他又把一張字條塞進我手裡,握緊,“你不要失約,我等著你。”
我也握緊他的手。
“嗯,可以了。”偃師輕輕對著文禾說,把鏡遞到他手上,“手放在鏡上吧。”
文禾收了笑容,將另一隻手中的火把遞給我,然後把與我交握的手抽離,將雙手都覆在鏡上。偃師的雙手則從底下托住鏡。
這是不同以往的方法。我目不轉睛看著他們。
鏡上不再有乳色流質,而是毫無預兆地猛然放散出強烈的藍光,緊接著疾速地變幻,明暗交融。霎時覆蓋了文禾全身。他手與鏡接觸地部分彷彿融化了一般,完全看不出形狀。偃師的雙眼也被藍光衝得微微眯起,仍一動不動。
文禾的身體輪廓也開始模糊了。整個人似乎成了半透明地。在被藍光徹底淹沒身體之前,我看見。他從容地閉上了雙眼。
文禾就這樣消失了。
我覺得還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現實。仍舉著火把呆呆站在原地。我們是忘記了把文禾帶來了是吧?剛才的事情,是真地嗎?不,我們一定是忘記帶他來了。
“過來看。”偃師說。
我定睛,望見鏡面之上,一層朦朧的白光。就像水面一樣波動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