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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顧夢蝶的模樣時,雪緋紅倒真的嚇了一跳,記憶裡白皙粉嫩的面頰消瘦了一大圈,眼下也隱隱有著青色的倦痕,前些日子她一直縮在藥壚裡,對著雪緋紅割出來的那些鮮血和青檀端木鼎煉製解藥,之後又一頭扎進書閣,瘋狂地閱讀莫向年留下的那些藥典。
或許每個人都在採取適合他們的方法來減低心中的壓抑。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臉色青黃的小女孩在看到池杳冥後,依舊選擇了扎到他懷裡的方式來完成歡迎的儀式。
池杳冥被突如其來的撞擊撞得悶哼了一聲,雪緋紅淡淡的眉毛已經皺起,礙於周遭全是顧夢蝶的“手下”,她只能選擇用腳尖踢了韋渡江一下,暗示他該採取點行動了。
孰料韋渡江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負氣似的將腦袋轉了過去,恨得雪緋紅差點準備給他縫一頂顏色和他身上衣服同樣的帽子。
然後根本就沒來得及診脈,顧夢蝶從池杳冥懷裡跳出來便嚷著要韋渡江和小柳把他扔進溫泉裡。
接下來,一臉錯愕的雪緋紅被小柳扯到了藤蔓的這邊,然後不出瞬間,顧夢蝶也被扔了出來,就聽著裡面傳來池杳冥哭笑不得的一聲“喂”,緊接著便是“撲通”落水的聲音。
顧夢蝶抿著嘴,狠狠瞪了一眼走出來的韋渡江,韋渡江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點什麼,遠遠卻傳來一個小姑娘嬌嫩的喊聲:“夢蝶,你快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於是顧夢蝶陀螺似的又立刻轉走了,小柳從裡面慢吞吞地挪出來,嘟著嘴叫了聲“師父”,眼巴巴地瞪著韋渡江,顯見這幾天顧夢蝶沒給他好臉色看。
趁著這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雪緋紅腳下一滑,又鑽了回去,所謂美男當前,秀色可餐,又正當沐浴佳時,不看白不看。
溫泉畔的白石上,散亂著一堆被方才那兩個傢伙胡亂扯下來的白色衣衫,雪緋紅觸目到那一片潔白,怔了一怔。
隨後,視線慢慢前移,氤氳升騰的蒸汽裡,青年一頭長髮垂下,泰半漂浮於水面上,宛若潑墨所畫的水藻,從她這個角度望去,僅能瞧見他的側臉,被水汽潤澤著,隱隱漫上些微的紅暈,眼眸微閉,纖長的睫毛上好像還凝掛著幾滴水珠,他的下頜形狀優美,被羊脂玉似的脖頸一襯,尤為魅惑。
這般賞心悅目的圖畫,本當令她目眩神迷,然而在瞥見他那自頸項下便顯露出來的、佈滿了整個肩背的傷痕,所有的美麗瞬間都被一層血色籠罩。
她彷彿看見了當日的情景,北郊無人的荒野中,一灘冰冷徹骨的池水裡,體無完膚的少年神志不清地擦洗著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在乎他已經瀕臨死亡,他唯一明白的是,在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待的時間太長,他身上很髒很髒,他只想把自己洗乾淨,徹底同那種絕望的黑色隔離。
所以,他才會一直穿著那種純粹的白色,這或許也算是,琅珂對牢獄之苦唯一的一種固執和彆扭吧。
聽到聲響,池杳冥轉了下頭,待得瞧見是雪緋紅後,瞬間僵硬了起來,而後,他慌忙往裡面縮了縮,徑自將肩背都沒入了水裡,只露出一個腦袋。
雪緋紅微微一笑,緩步挪了過去,滿意地看著他本來被熱氣燻得微紅的臉變做全紅。
“你……怎麼進來了?”他訥訥地問。
“怎麼,我進不得?”雪緋紅挨著泉邊坐下,“不是答應了要坦誠相待麼,你這樣才算是很徹底地坦誠了。”
池杳冥從垂下的眼睫裡瞪她,“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哦,我明白了,”雪緋紅朝前面湊了湊,“你就會欺負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是吧?”
“那也不算是欺負!”池杳冥微微提高了聲音,“只是,想逗逗你嘛。”
雪緋紅“咚”地撿起一塊白石子扔進了水裡,四濺的水珠灑了他一臉,“老實交代,你那骨頭是不是一直都疼的?”
池杳冥看著她笑。
“不許傻笑。”雪緋紅站起來叉腰瞪他,誰知他笑得更開心了,順著他的視線往自己周圍瞧去,發現一隻只白色的蝴蝶圍繞在旁邊,有一隻索性落到了她的髮絲間,翅膀一顫一顫地,像是紮在頭上的蝴蝶結。
她突然有些不忍將這些生靈們趕走,便只能維持著僵硬的姿勢,繼續以目光威脅水裡的人,“我給你的那虎骨酒,怎麼沒見你用過?”
池杳冥往池子裡縮縮,連嘴巴也沒了進去,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身後卻傳來散漫的一聲,“呶,在這裡。”
韋渡江單手將一個小罈子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