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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淒涼兩分恨,滿面悵然地緩緩道:“人活一輩子,閱人無數、歷事無數,其中有些人就是用來錯過的,作為人生的路牌、成長的傷疤、成熟的代價……有些人一定會錯過,有的錯一定會犯,有些苦難一定會經歷,都是沒辦法的事。所以人活得盡心盡意就行了,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她似乎說不下去了,開了一包杏仁,抱在懷裡,一粒一粒地傳輸,半晌無話。畢竟是傷心事,大家微微有點冷。冰趕緊暖場,忙轉了話題,問牛博最近在做什麼課題,又陽奉陰損地誇搞學術的人都有司馬遷精神。
牛博忙不迭地謙虛,花插進來啐道:“學術是什麼東西?就是當權者放一個屁,你趕緊論證這個屁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和時代價值。過一陣當權者不放屁,改成打嗝了,你的研究領域就跟著變。”搞得冰和牛博面面相覷,不知道她到底在罵學術、當權者還是牛博。
冰笑:“這話要留到法國去說,就是持不同政見者了,當心你被驅逐,到時候回不了國。”
草突然想起來道:“對了,阿哨也在巴黎,你們可以故人重逢敘敘舊了。”第一,她把冰剛剛故意拉走的話題又扯回來了,第二,她敢當了BT的面就這樣說,不瞭解的人會以為她成心找茬或有恃無恐,其實這是單體細胞的正常反應。
花笑著搖頭,淡淡道:“故人嘛,還是不見的好,到底留一點餘味在心裡。”花能說這話,是真的成熟了。
花說話的時候,BT就聽著。他的話最少,盡給大家服務。同是端茶送水,感覺又不同,牛博是下對上的伺候,他卻是上對下的照顧,果然是多吃了幾年飯的人,一派長者風範。還真就這樣的人才壓得住蓬蓬勃勃的野花。
酒開了,花知道遠冰從不沾酒的,只找草的麻煩。阿草左推右辭不肯就範,阿花立眉不幹了:“幹嘛、幹嘛!?學著冒充良家婦女了?”
冰兒訓斥她:“我說花姑娘,你這幾年也走了些地方,算有點見識的,怎麼嘴裡還就是吐不出象牙來?”草為她辯解,說其實花兒已經進步多了,早已不罵粗話,改說文雅的“kingeightegg”和“goyourmother”了。
草的本事就是這個,夸人的時候像罵人,罵人的時候又像夸人。氣得花張口就來:“goyourmother”,末了還加個單詞:“please!”
大家喜而笑,洗盞更酌,餚核既盡,杯盤狼藉。看看時間,也該散了。小姐把帳單送來,遠冰要盡地主之誼,阿草提議AA,都搶著掏錢。
花把桌子一拍,作河東獅吼:“今兒你們誰把錢掏出來我就跟誰急!有倆錢了顯擺是不是?”眾人被罵蒙了,瞪著她,就聽得她笑道,“你們也給個機會讓我顯擺一下嘛。”
她果然“顯擺”,餐飲住宿全報銷,這樣一來,自然沒人跟她搶了,由著她去顯擺。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花道:“最後一句,吃的是白痴!”
3、半生憔悴一黃昏
公共汽車擠得人只想殺人。他人是我地獄。手機響了,遠冰置若罔聞。可是手機執著的響個不休,旁邊的人都面帶厭惡的斜瞥著她。也難怪,她的手機鈴聲是響屁的聲音,屁響個不停,滿車廂的人便無端地聞到臭氣,這就是望梅止渴的原理。
眾怒難犯。遠冰艱難的騰出一隻手在荷包裡挖啊挖,挖了半天,把手機摳出來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是東北城區的,整整齊齊的8899,顯見得不是私人電話。破老爺車一路開得轟隆隆直響,遠冰拉大了嗓門:“喂,請問你誰啊?”
“……”
“誰?請你大聲點!”
汽車到站了,停下來,世界驟然安靜下來。遠冰清清楚楚的聽到手機細微的電流聲送來一個低沉的男音:“是我,梅。”
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血液不再流動,地球也不再轉。
亙古以來,宇宙之間,全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叫她“梅”。
……王姓太普通,‘怨’字太惡太露骨,只有中間一個好字,又嫌太俗。我是俗人,就叫這一個俗字吧……
“喂?……喂?……”
她並沒有呆住,她分明聽到了一個機械僵硬的聲音在回答“我在聽”,只是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她也分明看到了大街上的人車如流和重重疊疊的站牌,公共汽車嘆息著駛出了站,她還站在原地沒動。我還沒到站呢,怎麼就下來了?我在哪裡?在幹什麼?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我……我們見見嗎?”
“你在哪裡?”有個聲音幫著答電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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