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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的道路曲折蜿蜒,她遠遠的跟著那兩人的背影,卻好像永遠都隔著一段距離,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近。流動的溪水中漸漸的升起霧氣來,乳白色的霧匯聚在她周圍,越來越濃,到後來,馬荊棘再也看不清前面的人影,慢慢的,連腳下的路也變得模糊。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天地間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四周除了濃霧,連溪流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見鬼的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她忍不住想罵人,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清甜的歌聲: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
她心裡一動,這是懷碧的聲音!怎樣都好,讓她快一些離開這個地方吧!馬荊棘咬著牙一鼓作氣朝歌聲發出的方向跑去,眼前的濃霧慢慢散開,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薄,前方隱隱約約的有了建築物的影子,她滿心歡喜的跑過去,卻在看清那棟房子的時候,驟然收住了腳步。
眼前是座兩層紅磚小樓,西式的尖頂,向北的牆壁上爬滿了青藤。這兩天,她對這棟封印著懷碧的法學系舊樓已經相當的熟悉!
但仔細看去,又有些微的不同。眼前這座樓更新一些,門窗也都是木製的,刷著綠漆,讓人有時光流轉的錯覺——歲月靜好,卻物是人非。
她又看到了那兩人的背影,正拉著手,消失在門後的陰影中。
馬荊棘在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面前已經鍛煉出了超強的接受能力,這一回她不再猶豫,緊跟著一把推開了木門,連衝帶撞的跌了進去。
門後的世界是檯燈幻出的昏黃光影,一排排的書架泛著木香。視線所及,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正從燈下抬起頭來,扶著眼鏡溫柔的笑著:“你終於來了……”
然而他的聲音卻在看清馬荊棘的臉之後突然停頓,半晌,才疑惑的問道:“你不是懷碧,你是誰?”
……
“你是誰?”
其實馬荊棘也很想問這個問題,但她已經楞住了,因為過了那麼久,這是她在這個鏡中的世界裡見到的第一個能開口說話的人。
“我叫馬荊棘。”她定了定神才回答:“我是被懷碧抓進來的,她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男子神情一震,“她竟然脫離了封印……她……”
“爺爺,你是誰?為什麼這裡也有一幢這樣的房子?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才能離開?”馬荊棘迫不及待的問出一連串的問題。燈下的男子卻似乎恍若未聞,似乎對懷碧離開的事情萬分糾結,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原先淡淡的笑意,說道:“這裡是我下給懷碧的封印之地,叫做幻墟。”他的笑容有種安撫人心的溫柔,“而你看到的,都是她的回憶,我活在她的回憶中,我只是一個無處可去的魂魄。”
馬荊棘頓時傻了:“爺爺你——”不是活人?
而且……他說什麼?是他封印了懷碧?
“我為了保護她,才將她留在這裡,可她始終嚮往著外面的世界,從來沒有走進過這片幻墟……”他輕輕的嘆息著,慢慢站起身來,朝馬荊棘伸出手,“來,小姑娘,你是這麼多年來這裡唯一的客人。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故事。”
馬荊棘不由自主的隨著他朝前走去,跨進一排排擺滿書籍的木架,彷彿穿梭在時光的隧道,身邊髮鬢斑白的男子慢慢直起了腰,變得年輕而修長。這是他和她的溪流,這是他和她的往昔……
……
很多年前,林徵還是個滿懷光明和希冀的學子,因為受了自由主義思潮的影響,堅決拒絕了父母給他在鄉下安排好的婚事,獨自進城求學。一個炎熱的夏天,他在校園裡遇到了一個叫做懷碧的女孩子,她有一雙狡黠的,充滿靈氣卻又天真單純的眼睛,立刻吸引住了林徵的目光。
他記得她笑吟吟的站在花叢中,對他說:“同學,一邊走路一邊看書是會撞柱子的呦!”
他記得她挽起袖子去捉花間的蝴蝶,玲瓏的手腕在陽光下瑩白如玉;
他還記得她用清甜美好的聲音唱著他教她的那曲《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林徵是同學中公認的才子,他熬了很多個夜,給懷碧寫下一首首含蓄卻又深情的詩歌。讓他驚訝的是,這個女孩子在收到詩歌的第二天,就能和他討論句子中引用的是哪一個典故,某一句的風格又和哪位現代詩大師相近。他欽慕她的才情,醉心於和她聊天,整天整天的沉浸在她的笑容裡。他覺得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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