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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隻狐!
林徵突然想起了舊本的《白蛇傳》,端午節的雄黃酒嚇死了許仙——他終於忍不住驚叫起來,紅狐倏然間回頭,碧色眼瞳中一瞬間的震驚很快的變成了茫然和絕望,那種灰色的哀傷直刺進他的心裡,讓他的腳就像生了根,不能掉頭離去,不捨得掉頭離去……他想,他終究不是那個戲文中孱弱的書生。
他擋在紅狐身前,用身體阻止了降妖師手中那把青金色的長鐮。哪怕如他所說是人妖殊途,林徵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愛的人以這樣的方式死在眼前。
降妖師的兵刃不能對人類揮下,他收回了武器,冷靜的告訴林徵,這麼做只是徒勞,他們之間絕不可能有結果!
可是林徵不想要什麼結果。他只想保護她!
……
不管是懷碧的記憶還是林徵的記憶,關於那個冷峻的降妖師都很模糊,大概是時間太久的關係,任憑馬荊棘怎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都只能看到一個高瘦挺拔的背影。她正猜測著這個人是否與白初一有關的時候,懷碧和林徵的記憶翻開了另外一頁……
……她聽到林徵說,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但是這個保護的過程是艱難而漫長的。他必須一邊提防著降妖師契而不捨的追捕,一邊尋找出一個周全的方法,好讓她在他死後也能保得一生平安。這樣的日子一下子過了好幾年,直到林徵留校執教的第三年,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法力很強的封印師。那個封印師做了一面可以貯藏記憶,連通幻境之墟的鏡子,只要懷碧一直留在那面鏡子裡,任何人都不能傷到她!
所有的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背景裡只留下一個穿著長衫,身形俊逸的封印師的側影,在虛空中漸漸淡去。不知道是懷碧再也不願意去回想,還是因為這段記憶太過痛苦——因為馬荊棘知道,她終究是被封進了鏡子裡,度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光。
林徵清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懷碧一直說要做人,要和我一起生老病死——可是那樣不可以啊……沒有我,她就可以活很長很長的時間。封印師說,如果她在幻墟里繼續修煉,終有一天可以成正果。我不想妨礙她……所以封印之前我沒有和她商量,可她為此,恨了我一輩子……”
“幾年以後,我娶了父母安排好的那個鄉下女子為妻。我始終記得回老家前一天晚上,她在鏡子的那邊一邊哭一邊指著我說‘林徵我恨你’。”他溫和的聲音終於顫抖起來,手指痛苦的插進花白的頭髮,“我不想要這樣的,我不要這樣啊……我只想她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馬荊棘背靠著書架喘息,這個地方有太多的情緒混雜。林徵的愛和悔,懷碧的痴和恨,一波波的全都湧進她的心裡。她想起懷碧咬牙切齒的說起那些對愛人三心二意的男子,她的愛恨如此單純強烈,她不能原諒離她而去的林徵!
可是……愛還有別的方式。也許不能一輩子相守,也許不能恩愛白頭,卻也可以永不磨滅。
她想,懷碧終究還是不明白……
過了半晌,林徵才平靜下來,嘆息如風:“我時時想見她,快死的時候還是想見她。可她不肯原諒我,一直不願意見我一面。於是我請教了那個封印師,他說,只要死後把靈魂封進幻墟里,我就可以見到她,只是這樣的話,我將不能進入輪迴。我想,不能轉生也沒什麼,這輩子終歸是我欠她的,雖然我的靈魂只能被封在這一個地方,但她總有一天會走到這裡來,來看看我,我有很多話想和她說……”
他悽然一笑:“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只是追隨著那個出口。她一直想要自由,卻根本不知道,只要回頭,我就在這裡等她……”
馬荊棘終於忍不住捂著臉低泣起來,這眼淚,是懷碧心裡的?是林徵心裡的?她不知道,只覺得他們這一輩子的情感都在胸口翻攪。她感知了她,她也感知了他——卻原來,相愛的時候很容易,理解的時候卻那樣難……
如果他可以忘了她,此刻靈魂早已經轉世投胎,成就另一世人生……
如果她消弭了恨意,那麼就可以在這個廣闊的天地裡走一走……
如果她不是那麼愛他……
如果他不是那麼愛她……
可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林徵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馬荊棘的肩膀:“小姑娘別哭了,這沒什麼……我等了那麼久,不在乎再等下去的。可你卻不應該待在這裡,我送你出去吧。”
她抽抽搭搭的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哽咽道:“您……您知道怎麼出去嗎?拜託了,懷碧和我的朋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