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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連線著外操場,有一群打球的男生正往回走。杜非凡也在裡頭,滿頭大汗的穿著背心,遠遠的就喊她小名,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急匆匆的走過白初一身邊,說話跟接頭暗號似的:“我在地鐵站等你。”
耳邊似乎聽到芭比小碎嘲弄的笑聲。
她在地鐵的自動售票機前沒等幾分鐘,白初一就過來了,兩個人買了一號線去天靈路的車票,出了站又打的,開了二十分鐘之後下車換鎮上的三輪摩的,等到了樹山村,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四月裡的梨花開得正盛,黯淡微紅的天光下,一片雪白的花田從村口鋪開,一路鋪到山腳下,空氣裡暗香浮動。山不高,隱約的一道深色輪廓分界了雪白的人間和幽藍的天幕,群鳥無蹤,燈火闌珊。
這一幕多少看起來有些詭異,可惜馬荊棘沒時間欣賞,正藉著村口的簡易路燈辨認方向。也許應為光線的關係,白初一的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朦朧,但肩膀上的小碎卻分外清晰,這一人還有一不知是獸是妖的芭比,正專心致志的研究白初一腕上的手錶。
馬荊棘湊了過去,只來得及看到一輪金色圓盤狀的光暈正在錶盤上方慢慢的散開。
她撓了撓頭:“我答應爸爸要九點之前回去,行動要快些。穿過前面的田埂有一小片池塘,看到沒?池塘邊上住著一位婆婆……”
還不等她說完,他便朝著她所指的方向走過去,田埂的盡頭是一條稍大一些的石子路,路的一邊是池塘,另一邊則是幾戶兩層樓的農家小院,院子裡種著棗樹和枇杷,窗戶裡透出模糊的光。路上沒有人,只有散養的雞和狗在悠閒的散步。
馬荊棘指著不遠處一幢牆泥剝落的小屋:“喏,我的簪子就是問那裡的婆婆收來的。”
“是個什麼樣的婆婆?”
“嗯,大概七十多歲,眼睛不大好,家裡也挺窮的,感覺沒有家人在照顧,很可憐哪。”
她想起那天看到的家徒四壁的模樣,忍不住嘆氣。白初一上前去敲門,心裡卻在納悶,天都這麼黑了,屋裡的人怎麼不開燈?
可是才敲了一下,那門就咿呀一聲開啟了。裡面很暗,散發出一股黴味兒,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白初一從書包裡掏出一支手電筒擰開,只見面前堆著一些破舊不堪的木質工具,角落裡擺放著成捆的柴枝,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
他用質疑的眼神看她,馬荊棘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我……大概記錯了。”
正要退出去,屋子外頭有個聲音問:“你們是誰?到這兒來幹啥?”
只見一個當地的村民正站在門外,手裡還拿著一隻裝魚的簍子。一臉驚訝的看著這兩個穿著城裡中學校服的少年。
馬荊棘急忙問道:“大叔,我跟你打聽一下,這兒有位姓譚的婆婆嗎?”
“姓譚的婆婆?”拿著魚簍的大叔滿臉疑惑,“這家人原本倒是姓譚的,不過最後住家的是個老頭,譚老頭三年前已經死了,這房子現在給村裡放舊貨,很久都沒人用了。”
我已入土多年;為何非要讓我再入塵世?
這個塵世,滾滾紅塵的背後,又有多少道不完的遺憾,說不盡的悲傷?我已經沒有精力去面對了,百年前的糾纏,早已把我的靈魂消耗殆盡。
佛說,所謂緣起,是因為未了。既然未了,為何不給我一個完美的結局?
佛說,而不能回頭,是因為緣淺。既然緣淺,為何還要相見?
還要一次次的相見,糾纏我的生生世世?
人說,因為心中有牽掛,所以會生生世世的相逢。
我真的牽掛你麼?
在從地底出來的那一刻,我有見到了身邊的你,你依舊和我是一對,塵土掩埋多年,依舊不改風采,我想,我也一樣,我們從出生就是一起的了。在那一刻,我還是歡喜的,看到你,如同看到另一個自己,我想,我還是掛記你的,我想,你也還是掛記我的,所以老天,讓我在這一世裡,睜眼見到的,依舊是你。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不知道,在下一世,我們是否還能相見?
————摘自《衣錦媚行——在古代首飾中且歌且行》(戲子)
關於梨花:
這一節裡,有寫到梨花。
去年的春,是去樹山看梨花的。記憶猶新,那樣大團大團熱烈的,雲蒸霞蔚的白,車子轉過山坳,突然撞進眼底,美的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