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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翻開一頁詩經。將這偶得的兩句詩提在頁隙。

放下筆，沈如顏端詳起這兩首詩來，卻不去想頸聯和尾聯。

她一貫作詩，只愛做一半，不愛做全。這已經漸漸成了她的習慣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這一頁上，卻是《衛風》的第一篇《淇奧》。

淇奧描繪的是一個謙謙君子，莊重軒昂，威武大方。沈如顏輕輕念著這詩句，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與程文軒初見時，那驚鴻一瞥。

沈如顏暗笑自己的膚淺，見慣了世事無常，居然還會被一個人的外貌擾亂心神。

程文軒終究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行為卻是風流，令人不齒。

想起前幾日大搖大擺地搬程序府來‘小住’的舒亦瑤，想著程文軒在外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風流帳，沈如顏就覺得傷神。

不想了，沈如顏拉回自己的心神，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到詩經上。

第二篇，就是考槃了。沈如顏望著那詩句，終究是沒敢再讀下去。

這是她的理想，卻也是纏繞著她的甜美夢魘。若是擺脫不了這些人間牢籠，這夢想就只能是摧殘她心身的毒藥。

沈如顏放下手中的書，悻悻地回到被窩裡去了。

敞開的書頁被風吹開，露出早些時間那硃紅與素黛的詩句。

春風為之歡，卻擬笑初豔。繁華笙歌落，紅塵化煙雲。

截然不同的兩種筆跡，截然不同的詩境，卻是湊在一起成了一首詩。

沈如顏和程文軒，又何嘗不是這樣。

月光照在詩句上，沈如顏卻是沒有發覺這書中的小秘密。轉過身子，進入了夢鄉。

第五十四章　人生不相見　動如參與商

“快點。。”

一陣陣的喧鬧聲從門外傳來，硬生生地將沈如顏的美夢驚擾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二奶奶還在房裡睡覺呢。”

卻是燕兒的聲音。

沈如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聽見燕兒的聲音，遂開口喚了一聲。

燕兒應了一身，低低地說了幾句，就朝著房內走了進來。

“小姐，還沒到請安的時辰呢，你再睡一會兒吧。”

沈如顏自從祠堂之事之後，身子就一直不是很好，每每都睡得極不安穩，燕兒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不用了，外面是怎麼回事？”

沈如顏一邊拿起衣服穿上，一邊問道。

“是二爺，據說老太君昨天發話了，讓二爺搬到瀟湘館住，說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二爺的正妻，老是在一個妾那裡留宿不好。。這一次，怕是搬來就不會走了。小姐，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燕兒也不想沈如顏老是往她房裡躲著程文軒，小姐金枝玉葉，怎麼能睡在下人粗陋的房內呢。

“那就想辦法幫我弄一床涼蓆進來，我和他分床睡就行了。”

燕兒想了想，卻還是忍不住勸道。

“小姐，分床睡，勢必會讓夫人知道的，到時候，又要惹起一陣風波了。再者說了，就算是分床睡，二爺還是會看見你素顏的模樣，到時候，二爺一定會認出你就是那個在彩裳坊唱曲的人的。”

沈如顏偏著頭，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很快，便心生一計。

“燕兒，可能要讓你去跑一趟了。”

在這說話的空當，沈如顏已經將服裝整理妥當。。燕兒替她端來洗漱的水，又服侍沈如顏上妝。

燕兒端著沈如顏洗漱用過的水，剛想往外倒，卻見程文軒往這邊過來，忙收住手，向程文軒請安。

“如顏可準備妥當了。”

“小姐梳洗打扮都已經弄好了，二爺這麼早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程文軒被燕兒問得有些尷尬，只得回著。

“只是奶奶說要我們一起去請安，我這才過來的。”

沈如顏走近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程文軒的這一番話，剛剛還在納罕什麼時候程文軒轉性了，居然會來這裡等她，原來是奶奶的意思。

老太君倒也是個很愛亂點鴛鴦譜的人，這明裡暗裡為她和程文軒不知道製造了多少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