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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房子都老了，更何況人呢？這一瞬間的感觸讓元又男心中猛地一顫。的確，爸爸也老了。他彎著背寫作時的背影顯得那麼單薄而寂寞。她從來沒有感覺爸爸如此蒼老過，老得讓人心疼而自責。

元又男走進家門時，元宋並沒有發覺。他在寫作時總是那樣忘我地投入其中，以至於在元又男收拾完凌亂的屋子，洗完了高高堆放在池裡碗筷，洗好了他床底下塞滿的髒衣服，甚至還修剪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後，元宋仍舊全然不知家裡發生了什麼。真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老男人。元又男無奈地搖頭，突然感覺這個家竟如此安靜，靜得讓人心疼。

“爸，你寂寞嗎？”她輕輕倚著門框，久久地望著元宋專注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

“啊，男男你回來啦。”元宋一陣欣喜，放下手中的筆轉身向元又男走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呃……”元又男看了看牆上的鐘，“四個小時前。”

“怎麼不早點叫我呢？”元宋驚訝。

“嗯，怕打擾你。”元又男笑笑。

“傻孩子。渴了嗎？我給你倒水。”元宋走進廚房，突然一怔，池裡髒亂的碗筷已被洗得乾乾淨淨並整齊放好，桌子、檯面、灶子都被擦得光亮光亮，甚至連廚房的地都被刷洗了一遍。他輕輕地揚起嘴角，拿著開水走回到元又男面前，“嫁人了，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這家務做得比以前更無可挑剔啦。”

元又男接過杯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學會做飯呢？”元宋在椅子上坐下。

“呃，還不怎麼會。”元又男撓撓後腦勺，慚愧地笑。

“不急，慢慢來。”元宋看了看窗外漸暗的天色，轉念一想，“要不，今兒個晚飯就留在家吃？讓你老爸我好好教教你怎麼做飯。”

“嗯。”元又男使勁點頭。她轉了轉捧在手心的杯子，熱氣從杯子裡緩緩上升，輕輕一吹，便晃晃蕩蕩地延伸到前方，傳遞著它那微弱的溫暖。家，的確是世上最溫暖的地方，即便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白開水，也有著與眾不同的味道，不是嗎？元又男輕輕一笑，大口大口將水一口飲盡。

終於還是要離開，回到她全新的家庭中去。元又男不捨地回頭，望著屋裡暖暖的黃色燈光，突然溼了眼眶。她從未發覺原來這幢她愛著的紅房子可以如此寂寞，是誰讓它寂寞的？時光？或是她？

她知道她爸爸一直都是愛她的，所以可以任由她任性地選擇她自己的人生，可以原諒她不尊重的結婚行為，可以不怨她留他一個人獨守著這個家。

“爸，你不怨我嗎？”在離開前，元又男問。

“傻孩子，你能幸福，才是爸爸最大的心願啊，看到你過得好，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怨你呢？”元宋攬過元又男的肩，會心地笑。

“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確認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元又男低頭。

“你愛他嗎？”

“愛。”

“那不就行了？”

“可是，他不相信。我知道他仍舊過不了他心裡那關，他介意蘇楊，介意我曾經的不忠實。”

“如果他不相信，那你就想辦法讓他相信啊。他過不了心裡那關，那你就去幫助他。我相信我的女兒一定可以。”元宋拍拍元又男的肩，突然想起什麼，雙手扶住元又男的肩膀說，“男男，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嗯？”

“其實，在你們結婚後的第三天，臣風有來看過我。”

元又男驚詫地瞪大眼睛。

“我們談了很多，透過這段時間的瞭解，我確定他是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也很放心把你交給他。”

“可是，他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回來呢？”

“或許，就如你說的，他還過不了他心裡那關吧，每個人都會有自尊，特別是驕傲的人。”元宋笑著，繼續說，“不過，他向我承諾過，會給你幸福。我相信他一定能說到做到，那麼請你也相信他好嗎？你是他的妻子，應該給他信心和力量。”

元又男點點頭，突然心裡再次充滿力量。不管怎樣，至少她應該要堅信，只有堅信才有幸福的可能，不是嗎？

“你要記得，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他心愛的人心裡的那個唯一，臣風也不例外。”

夜異常的靜，元又男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不時抬頭望著天空稀稀罕寥寥的星星，腦海裡不停地閃過爸爸最後說的話。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他心愛的人心裡的那個唯一。臣風是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