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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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走過一排排石碑,陽光灑在冰冷的碑面上,寥寥幾字的碑文折射出碑中人或長或短的一生,原來再多彩、再壯闊的人生到了這裡也會變得簡單,世上最公平的地方莫過於此。兩座墓塋之間隔著稀疏的草叢,草叢裡開著花,這裡被稱為“人生後花園”,後花園裡的花與別處一般無二,只是多了一份寄託與守護。
轉個彎,再往前走一段,來到一座與野菊 花相鄰的墓前,蹲下身,伸手撫摸鐫刻於碑上的字,輕輕地說一聲:“媽,我回來看你了。”
先將墓塋周圍的雜草除了,再將果皮紙屑等拾掇了,接著用毛巾擦乾淨墓碑,最後解開隨身攜帶的塑膠袋,從裡面取出黃紙和冥幣,堆在墓前,用打火機點著,紙錢立刻被火化,一陽一陰的轉換從而完成。
“今年晚了兩天,有事耽擱了,你著急了嗎?”一句句話也被火帶往了另一個世界。“我猜你著急了。你肯定在想‘笑笑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忘了媽媽了?’你有沒有像以前一樣一直站在家門口等我回去?”火苗跳動,小撮灰燼開始在地上打旋。“我回來了,媽媽。無論我在哪,我都會回來的,別擔心。”找來一根小木枝將火堆裡面沒燒透的紙錢撥到外面。“這些錢你隨意花,該吃吃,該喝喝,別省,今時不同往日,你不必再省吃儉用了。對了,還要多買幾件漂亮衣服穿穿,你打扮起來可是大美人一個呢,我要是長得像你該多好呀。”一堆紙錢很快就燒完了。凝視墓塋,再道一句:“我想你,媽媽。”
一陣風吹過,帶動了地上的灰燼,有一些甚至飛向了空中。
“多拿一點,媽。”
九月初,午後的太陽少了一分毒辣,多了一分大度,欲將人灼傷,卻也留了幾分情面。尚未痊癒的腳不宜久蹲,挪過幾步,在碑角坐下,靠著碑身,伴著野菊 花,看著躁動不定的灰燼,就此入了神。過了許久,才又開口說道:“媽,有個人……我很想讓你見見……”一語未了又笑了笑,說道:“你大概很驚訝,我還是第一次想讓你見個人呢。”頓了頓,又說:“我真想讓你見他,可是……”停了一會兒,接下去說:“我還不能讓你見他,至少現在不能……”沉默片刻,又說:“媽,你想見他嗎?如果你想見他,我以後把他帶過來,好不好?”接著又說:“我猜你肯定想見他,你很想知道我會帶什麼人給你看,對嗎?”之後是長時間的沉默,直到又一陣風將許多灰燼吹得盤旋打轉,才又開口:“你是說要我自己決定嗎?”少時,又說:“我決定不了,我……不敢決定。媽,我想聽你的意見。”
偌大一個墓園中再沒有第二個人聲,風吹草動花香飄,麻雀間或在牆頭喳喳兩聲叫,這裡一向都是安寧的,近乎於孤寂的安寧。日頭在漸漸地移動位置,由偏南移向西南,由西南移向偏西,再由偏西移向西。不知過了多久,從傾神的聆聽中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夕陽已是下沉。扶著墓碑費力地站起來,臉熱得發燙,身體晃了兩晃,站穩後拍拍身上的塵土,再看看墓塋,最後說一句:“媽,我走了,等我下次回來。”
按原路返回,落日的餘暉將隱不隱,可踩在上面,為何還會有潺湲的水聲?
在夕陽完全沉下去之後,她終於回到了家。家是一棟紅磚樓房,上下六間,後面還附帶一間廂房,一個大院子將前後兩房圍了起來。後院有一塊地,荒了,前院有兩塊地,一塊荒了,一塊種著月季、紫薇、萬年青等花草,依舊為家平添著亮色。
在去墓地之前就已經將堂屋和臥室打掃過一遍,又找了張草蓆出來洗洗曬曬,打算鋪在床上將就一晚。家裡水電都有,人雖不住在這,但水電不能斷。只是有水有電卻無米,無米難炊,只得到鎮上吃晚飯了。舅舅一家就住在鎮上,不知會否遇到?自從外公外婆兩年前相繼去世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到舅舅家去過,原因是她跟舅母發生過沖突,起因是外婆剛去世時,舅母清理外婆的遺物,發現少了一對金耳環和一隻金戒指,立刻四處嚷嚷說是被賊偷了。她站出來說是外婆生前送給她了,這事她媽也知道。舅母不相信,死活說是她偷的,說金耳環和金戒指是外婆要留給自己孫女,也就是舅母的女兒的,不是給外孫女的,要她交出來,不然就到家裡來搜。她百般解釋也沒用,跟舅舅講,他是悶不吭聲,不欲給她做主。舅母越鬧越兇,最後還把她媽扯上了,說這幾隻金器要麼是她媽老早偷的,要麼是她偷的,她家欠了一屁股債,沒錢還就偷到孃家頭上,要孃家貼補。她越聽越火大,忍不住扇了舅母一巴掌,就是這一巴掌把兩家僅剩的一點情分給扇沒了。她不後悔,患難時的袖手旁觀她可以不跟他們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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