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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德妃深深吸一口氣平定自己的情緒,用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緩慢平靜的聲音道:“你莫管我是誰,只記得,我是來救你活命的人。”
莊翰怒道:“你再不說,我就當你是江州奸細,要叫禁軍拿人了!”
“奸細?”司徒德妃笑了,聲音有一點兒尖厲,不過他們雙方都太緊張,莊翰也沒有注意。等笑聲止住,司徒德妃冷冷地加重語氣:“你倒是忠心可嘉,不過現在的奸細,三天後就會是功臣。現在你這個忠臣,三天後可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莊翰臉色雪白一片,色厲內荏地喝道:“果然是江州奸細,你竟敢到京都撒野,今天就別想活了!”
司徒德妃嘴角牽動了一下,居然有人認定她是江州的奸細!不知道青瞳聽了,是會大哭三聲還是大笑三聲,她冷冷一笑道:“那你去殺了離非,然後三天後就等著給你那國公陪葬吧!”說罷,她示意駕車走人。
莊翰的心咚咚直跳,軍情是機密,不可能全數讓他知道,但是從寧晏越來越壞的脾氣他也能感受一二,何況畢竟有那麼一支大軍虎視眈眈坐鎮在江州,誰也遮掩不住。軍中已經人心惶惶很久了,迫得寧晏要嚴刑鎮壓,有妄論軍情、散佈流言的立斬。砍了幾十個腦袋以後,大家都沉默了。除了吃飯時發出的嘩嘩聲,整個軍營死氣沉沉,許多人走路都放輕腳步,呼吸都儘量低微,壓抑像烏雲一樣籠罩在他們頭上。
莊翰很不甘心,難道他想叛變嗎?他本是十六衛軍的千總,沒有多大背景的他在遍地王侯子弟的十六衛軍中熬到這個位置,用了整整二十年。名義上一千個人都歸他管束,卻常常一個新來的什麼大員的子侄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十六衛軍被稱為少爺兵,這類有背景的人又實在太多,他不但擺不得長官的譜,還要時時小心不能得罪了人。他這口悶氣整整憋了二十年。
直到政變也沒有他們的事,朝中的大員選擇服從的立即就能升官;脾氣激烈的去怒斥,也能青史留名;或者你兩樣都不願意,辭官在家,大半也能保得性命。
可是像他們這樣的武官就不同,無論是楊予籌還是寧晏,動手之前都已經和軍中大將透過訊息,到他們手中就只是一紙軍令了。服從是軍人的天職,蓋著玉璽的旨意下來,主將都沒說話,他有權質問一下是哪個皇帝下的旨意嗎?他一個小小千總,只怕一出聲就先沒命了吧。
天知道,他也曾患得患失,夜不能寐,內心掙扎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去巴結寧晏親信的。反正是投靠了,何不借此混個出頭?
他這一步走得不夠早,當時勝利的天平已經明顯傾斜向寧晏的一邊。寧晏對這些看到形勢明朗才投靠的人不很在乎,他百般巴結只落了個禁軍副將的官職。如果早一些,像李玄良,就遠不止這樣的前程。許多人和他的選擇相同,於是曾經一度稀落的朝堂又熱鬧起來。
然而世事為何這般無常?本來應該再也無力壓下天平的那邊竟然逐漸增加了分量,就那麼一點點地和他們接近了,再加上那麼一點兒,就要傾向另一邊了。而這京都,大概就是那最後的一點兒分量了吧。所以,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咬住牙死死守住京都,一定要撐住!
對,就是硬撐,因為他已經選擇一次了,和其他很多選擇投靠寧晏的官員一樣,無論是為了追逐名利也好,還是為了保全性命也好,這些理由都已經不重要了。若讓打著勤王旗號的平逆軍得勝,後果都一樣。叛臣就是叛臣,他們不會管你當初的形勢不投降還能不能活命。一刀過去,眾生平等。
所以越是有些官職的人越是隻能硬撐,越是和寧晏親近的人越是隻能硬撐,期望扭轉局面。很多事情沒到最後關頭,還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就像一年前景帝被逼逃亡到了渝州,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完了,可現在竟然還是死灰復燃。他們也只能期望也有奇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這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莊翰從被動地接受命令到主動去巴結禁軍中寧晏的親信那天開始,就已經賭上了自己的前程乃至生命,怨不得別人,所以他只能硬撐。今天司徒德妃明確地說出“三天後要給國公爺陪葬”,莊翰才突然發現,自己很怕死,怕得要命。
他眼見車子一動,即將毫不猶豫地離去,便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站住!”
司徒德妃瞟了他一眼:“怎麼?還要抓了我這個奸細?好,你儘管去叫人來。”
莊翰臉色青紅不定,司徒德妃靜靜地等了許久,見他還是不開口,於是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道:“走!”
馬車又動,“哎……哎,”莊翰終於忍不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