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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軍死傷比例急劇上升。在第五天接近黎明的半個時辰裡,傷亡比例竟超過了原來幾天的總和。
在打退幾十次衝鋒之後,王敢也精力衰減得厲害,有一次他差點兒掉下城頭,幸得身邊兵士一把拽了回來。他覺得自己腦筋早成了木木的,眼神呆滯,連說話也變得詞不達意。城頭橫著密密麻麻的屍體,有敵人的,有自己人的,已經沒人去清理,既沒力氣,也清理不過來。
王敢曾經想讓皇上到城頭督戰,激勵士氣,但是景帝臉色一片煞白,無論如何也不肯。王敢一看也算了,他這樣上了城頭也只能消磨士氣。他斜看一眼身邊,好在還有這個精力旺盛的大個子。
任平生也掛了幾處彩,但是都是沒什麼關係的小傷。他模樣雖然狼狽,但是手中長弓卻拉得滿滿的,每一聲弦響,必有一個敵人倒地。他每射一箭,城頭上便歡呼一聲。
其實弓箭這玩意兒任平生以前從來沒玩過,他更擅長的是近身纏鬥,然而兵器全有相通之處,眼下城上城下對決,還是弓箭更能見效。他不拘泥於兵刃,什麼管用就來什麼,幾次之後就摸清了弓弦的彈性,百發百中,無一落空。有幾次還使出神弩先機營攻擊他用的陰陽箭來,好幾個偏將都傷在他手上。
任平生雙臂較力,拽動弓弦,這一次竟未將那張硬弓拉滿。他連射幾百箭,已經是強弩之末。青瞳說得對,在這千軍萬馬之中,他逞英雄的結果只能是死。
任平生一向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他一生遇到的危險已經很多了,若不珍惜性命,他根本活不到現在。他只做值得做又有希望做成的事情,如同在五里溝,他有機會可以刺殺元修,但是如果當時殺了元修,他絕對無法從幾萬大軍中逃脫,所以他選擇逃出去報信,而留下自己或許還有用的小命。
然而有這麼一天,有這麼一件事情,明明沒有希望,明明不去做才能平安,堅持做下去只有死的時候,老任卻突然發覺自己並不畏懼死亡,反而有很痛快的感覺。
他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終於弓開箭響,又有一名敵人落馬,守城軍士鬆了一口氣,又歡呼起來。任平生伸手向後,接了個空,這一次身後士兵沒有像前幾次一樣遞上箭支,原來羽箭經過這幾日消耗,已經接濟不上了。
弩箭已完全用盡,武器上的壓制性優勢完全喪失,想要組織一次反衝鋒都無法實現,這守城的優勢一下變得微乎其微。
任平生突然大吼一聲,在眾人的驚呼中躍下城頭,手持長戟瘋狂地砍殺敵人。從藍威手中搶來的兵刃老任這些天越用越趁手,削鐵如泥的寶劍也不要了。許多民勇發出怒吼,跟著衝出城門,激起漫天血雨。
這是一場野蠻人的大戰,至此,計謀再也無用,拼的是堅韌,是勇氣,是決心,是執著,是瘋狂,拼的是誰更能拼!
這次出城的隊伍幾乎沒有人活著回去,然而一樣疲憊不堪的元修軍卻被又一次打退了。在這場戰鬥裡,第一次上戰場的民勇挺起胸膛,一次又一次擊敗了十倍於己的精銳部隊。這場守城之戰不但記入大苑歷史,在其他各國,也被作為後世可以借鑑的戰鬥經驗口口相傳。
任平生殺得天昏地暗,王敢在城頭急得大叫:“任壯士,快快回城!”
任平生回身四顧,見到處都是敵人,心知再這樣下去,任自己如何本領通天也是一個死。既然這一次進攻暫時擊退了,還是應該回城再作打算。
就在他幾乎殺到城下之時,突然一句十分熟悉的尖厲呼叫在震耳的廝殺聲中響起:“任平生!接應我。”
他吃驚地猛回頭,見遠處一匹滿身黑泥的髒馬上,同樣滿身灰土的髒人身子立起一半,正衝他盡力呼喊。
且說青瞳日夜不休地趕回來,在山坡上遠遠看渝州,只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急速翻滾的旋渦,鮮血一層層洗刷著城牆,又間雜著紅色、白色、暗灰色、醬紫色以及說不上什麼顏色的斑塊。
“好樣的!渝州沒有丟!”青瞳只覺熱血上湧,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如此慘烈的近身戰鬥,第一次便是周遠征呼林關外率兵拒敵。
她緊緊咬著牙,眼前的民勇和呼林守軍身影交疊一處,任平生和周遠征雖然身形、兵刃都不相同,但此刻他們看上去那麼相像。青瞳將錦匣塞進胡久利的手中道:“你去交給武本善!要快!”自己一催馬,飛快向戰場中插了進去。
她彎腰死死抱住胭脂的脖子,叫道:“胭脂!衝進去!”
胭脂一聲長嘶,帶著她飛奔而下,很快追上元修後軍。因為她前進的方向和進攻方向一致,前面的敵人沒有回頭之前只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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