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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朕的身份。”
阿顧受他一激,揚起頭道,“也許九郎的話是對的,但對阿顧而言,太妃不僅是師長,也是長輩,聽得聖人這樣說,總不可能很高興吧?”荔枝眸微微一轉,“九郎說的頭頭是到,卻不知道您的書法如何呀?”
少女神情鮮活嬌俏,如同捧著松果的小松鼠帶著一絲洋洋得意。姬澤微有意外,望了她一眼,笑道,“看著。”
俯身從阿顧筆架上取了一支粗一些的狼毫筆,在一旁的蕉葉凍澄泥硯硯池中蘸了墨,在案上鋪開的紙上提筆書寫。執著狼毫筆的右手骨骼分明,腕力剛健,在一點的末尾提了起來,重新落了下去,待到最後一個捺筆落下,一個大大的“永”字出現在紙上,筆勢剛健,猶如初生的游龍,氣韻生動,即將破紙而出。
阿顧被皇帝的書法所攝,一時之間盯著這個“永”字入迷,竟將之前對皇帝的不滿之意忘了去。
姬澤笑問道,“朕的這個字如何?”
阿顧聞言回過神來,不免撇了撇嘴,到底低了頭沒有說話。
姬澤微微一笑,“我是為了你好。簪花小楷字形秀美,素來為女子習字首選,衛夫人也是女中的書法豪傑,看她這幅《名姬帖》,秀致之中暗蘊筆力,自有風骨,於女子書法中自成一道,也堪值得說道了。但說到底,柔媚在境界上終究不如剛健,於書法一道上,較之王書聖,便落了中等。凡世間的道理,對著上等學,還能得一箇中等,若是照著中等學,便只得個下等了。你照著我的這個‘永’字摹寫試試。”
阿顧這一回沒有推拒,接過皇帝遞過來的狼毫筆,伏在案上順從的書寫。
毛筆的毫尖落在略有一絲毛糙的紙面上,迅速發散開來。阿顧照著皇帝的大字摹寫“永”字,她畢竟是新手,筆力稀鬆,字形小的時候尚看著工整能,顯出幾分柔婉之意,待到放大成三四寸的大字,筆畫之間的不足之意便再也遮掩不住,清楚的呈現出來。
“筆力太弱了,”姬澤在一旁評道,“腕上注意用些力。”
阿顧心中微惶,被他這麼一說,手下越發不成樣子。待到“永”字的最後一捺寫完,阿顧提起了筆,自己觀看,不由垂下頭去,面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紙上的字筆意散亂,著實不成模樣。
少女咬了咬唇,正要開口請教,忽覺得右手一暖,卻是姬澤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教著她在紙上書寫。
“靜心,”姬澤站在她的身後,右手環繞著她的身子握住狼毫筆,囑咐道,“你之前腕上還用了一些力,被朕說了之後,慌亂起來,勁竟是都使到指上去了。這次朕帶著你寫一遍,你要記住運筆的感覺,日後照著這個感覺練習。”
阿顧怔了一怔,皇帝的玄色廣袖鋪展在案上,她和他靠的極近,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薰香氣息。這股香氣若隱若現,並沒有尋常女眷愛用的香的靡軟柔媚之意,如同皇帝這個人一樣,清淡疏冷。廣袖上的銀線盤龍湧入阿顧眼簾,張牙舞爪,極具氣勢。
少女心思沉斂下來,任由皇帝帶著自己書寫大字。狼毫筆尖落在淡黃色的麻紙上,先是一點,再是一個橫豎勾,接下來是一撇,再是一捺……皇帝握著自己手腕的力道極穩,速度也放的很慢,阿顧將手上力道放空,感受著下筆感覺。
待到“永”字的最後一筆捺筆寫完,姬澤放開阿顧的手,問道,“可瞭解到了力道感覺麼?”
阿顧點了點頭,殷殷道,“嗯!”
“那就好。照著這個感覺,多多練習。”
阿顧垂著頭道,“阿顧遵命。”
姬澤瞧著少女垂首烏黑青絲的發渦,微微一笑,“今兒不早了,朕就教到這兒。從今兒起,你每天照著寫兩百個大字,朕是要檢查的。”
阿顧一怔,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姬澤一眼,不敢違逆皇帝的意思,只得低頭含氣應道,“是。”
暖閣風聲靜謐,蓮花托萼宮燈在烏木案上汩汩燃燒,將暈黃的光亮投射在小小的閣室中。阿顧望著動盪的水精簾,直到皇帝的氣息已經飄散的遠了,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她雖然對於這座宮廷還是一個陌生的來客,但還算有幾分聰慧,對姬澤教導自己書法的這件事情,倒也是能夠猜得出一點因由的——姬澤與太皇太后在西域戰事上衝突激烈,祖孫二人互不相容,年輕的皇帝並不希望與朝臣中積威甚重的皇祖母保持這種尖銳的對峙,自己是太皇太后疼愛的外孫女,姬澤藉著示好自己,和緩的從和太皇太后的爭執中脫解出來,至於後來進了暖閣之後指導一下自己的書法,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阿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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