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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慫恿尚美人去找陶國師要春/藥的,也是我讓人尋了海瑞這般的痴人上摺子惹得父皇大怒……”
她眸光溫柔,看著氣得彷彿要喘不過氣來、不斷地在生死間掙扎的皇帝,微微一笑:“父皇,您說,後世的史書會如何寫您呢,後人會如何議論您呢?是死在女人床上的皇帝又或者是被朝臣指著鼻子罵‘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的皇帝、又或者是被道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皇帝?”
她笑看著皇帝氣得昏厥昏迷,這才慢悠悠的去探皇帝的脈搏——她雖不是什麼神醫可到底還是學了一些的,多少能知道死活。
她把過脈,坐在邊上靜靜的等一會兒,直到皇帝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這才忽的站起身,紅著眼睛往外跑去,口中叫著:“來人啊,陛下,陛下又暈過去了。”
第82章 山陵崩(六)
李清漪的這一聲驚呼,立時就把側殿裡的人都給喊回來了。
王老太醫嚇得險些當著眾人的面昏過去,雖是老胳膊老腿卻跑在最前面。顧不上給李清漪行禮,他直接便搭了皇帝的脈,只稍稍一探,神色便顯出些許的疑惑來。
這分明是怒急攻心啊。
王老太醫將目光轉到李清漪的身上,正要問一句適才和皇帝說了什麼。可他眼角餘光一瞥,卻見著景王懷裡的小世子展開手要去母親懷裡,到了舌尖的話又給咽回去了,他還不曾老糊塗:這個時候若是說這個,不僅是給裕王妃留了個話柄,更是叫裕王和裕王世子難堪——這可是未來的新君和太子,若有萬一,豈不是國本震盪?
於是,王老太醫怔然的垂下眼,一時之間竟是顯出些許難色來。
裕王順手把孩子遞給李清漪,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王老太醫看著榻上的皇帝,忽而趕在眾人之前開口問道:“父皇如何了?”他一雙黑沉沉的眼眸看著王老太醫,不知是否是老太醫自己的錯覺,竟覺得裕王那雙黑眸裡彷彿透出些許深長的意味來。
王老太醫猶豫了片刻,這才徐徐道:“……大約是丹毒上來,一時之間病情惡化。”他躊蹴了一下,大著膽子問道,“殿下,依著適才側殿所議,微臣可以用針法激發陛下潛能,可這法子未免有些……”
“父皇辛勞一生,既是彌留之際更該留他一個清淨。”裕王打斷了王老太醫的話,淡淡道,“為人子者,豈可為一己之私叫父皇受罪。”
徐階站在下首,第一個站出來應聲,郎朗的道:“殿下仁孝。”他乃是仕途裡歷練出來的人精,現下想著賣新君一個好,乾脆站出來把話替裕王說個清楚,省得日後又有藩王扯皮惹得一身是非,“正所謂‘禹傳子,家天下’,自古以來多是父傳子,陛下唯有殿下一子,又是親令臣請殿下入宮。聖意為何,自是一清二楚。”
這個時候,李清漪和裕王令人把內閣其他幾位閣老請來的好處也顯露出來了:如今內閣之中,徐階是個人精,高拱乃是裕王授業恩師,郭樸和高拱是老鄉早已暗中結盟,剩下一個李春芳一貫都是好好先生。看著這形勢,徐階自然不會和裕王作對,徐階一鬆口,內閣就已經算是完全倒向裕王了。收攏了內閣,外頭楊博又欠了裕王好大一個人情,文武皆是俯首,裕王的地位自是穩如泰山。
現下徐階都開了口,高拱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裕王這個學生唱反調,直接便道:“元翁所言甚是。陛下聖意昭然,我等皆是明見。”
其餘諸人也都跟著站出來點頭附和起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權利就是這樣的東西,它讓你超然於諸人,一言決人生死、至高無上、尊貴無匹,可是你卻仍舊會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當你到了最後的時刻,權利也將離你而去,它賦予你的一切也都要離你而去。
就如同如今病榻上的皇帝——他還未死,權利卻已然悄然離去,曾經因為權利而依附他的人也紛紛背棄了他。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就在李清漪心中思緒萬千之時,外頭端茶的黃錦也跑了進來。他看到屋中幾人的神色以及榻上皇帝的模樣,不由手一抖,手中的茶盞也跟著掉了下來。
雖然地上鋪著猩紅色的的毛毯,可這茶盞從高處摔落,滾了一下,不一會兒就碎開來。
黃錦也跟著跪倒在地上,雙膝砰地一聲落在地上,眼眶一紅,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幾乎是壓抑不住的哭了起來:“陛下啊,你叫老奴這可怎麼辦呦……”
他的聲音裡帶著太監特有的尖銳,極有穿透力,屋中的幾人一時間都覺得耳朵疼。王老太醫被這嗓子一吼,只覺得心口一跳,不由得又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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