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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微臣與公主今生緣淺……”
我生怕他說出“來生怎樣”的話,周圍那麼多下人,保不準有一兩個喜歡長舌不怕死的傢伙,趕緊搶過話頭說:“緣深緣淺,都是前世修造,《三世因果經》開篇就講,‘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一切皆有定數。”
祁雲海笑道:“看來,還是微臣前生修造得不夠,這輩子仍需努力,以期後世。”
我尷尬地笑著,然後輕咳兩聲,言歸正傳:“不知侯爺今日來,所為何事?”
他一拱手:“微臣是來向公主辭行的。”
我腦子裡轉了幾轉,想留他,又不知道太后和皇上是什麼意思,不敢貿然開口,故而只是問:“侯爺準備幾時動身呢?”
“就這兩日吧,往年這個時候早動身了,今年情況有些特殊。”
“皇上是怎麼說的?”
“還沒跟皇上提呢”。他答道:“今天下朝出來。看著外面明晃晃地太陽。就想著。冬寒已過。春陽正好。也該是辭別帝都地時候了。心念一動。首先想到地是拜別公主。就不知道皇上地大婚之期到底定於何時?看宮裡地形勢。不像是近期有大典地樣子。如果婚期不遠。微臣就等喝過喜酒再走。”
我琢磨著他地話。辭行是一方面。來探我地口風也是一個方面。若依太后所言。婚禮就在十日之內。原本應該跟他道明地。可是看太后對嚴橫和宇文泰。都是先打發走。再半路召回。祁雲海也算是皇上地心腹。就不知道對他。是不是另有安排呢?比如。索性留下他。讓他大典過後再走。免得旅途奔波?
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一個問題:“侯爺帶到京郊佈防地軍隊。據說有20萬之眾。這些人怎麼辦?是撤回原地。還是暫時按兵不動。”
“這個……”
“也還沒跟皇上稟明是吧?”
“是地。”
我有些詫異,按理,這麼重要的事,他應該早就跟皇上商量妥了才對,怎麼臨到要走了,軍隊的去留問題還是懸念呢。
正疑惑著,外面傳來通報說:“皇上駕到!”
我起身迎到門邊說:“祁侯爺正要求見皇上呢,皇上您看,是就在臣妾這兒談,還是到勤政殿去?”
“是很重要的事嗎?”皇上問祁雲海。
見祁雲海點頭,皇上遂道:“那去御書房吧。”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這裡畢竟是後宮,拉拉家常還可以,若要商談軍國大事,還是該去前殿。
他們走後,我去了太后那兒,屏退眾人後,我問她:“祁雲海也要歸營,皇上把他帶到書房談去了,您看,是准奏,還是放行?”
太后反問我:“依你看,是該准奏,還是該放行呢?”
“您心裡明明有數,幹嘛問我。
”我笑嗔,順手拿起桌上的玉連環慢慢解著。
“我就是想聽聽我女兒的
看我們母女倆是不是不謀而合。”
見我只顧著解連環,她搶過去擱回桌上說:“母后在跟你說正經的呢,專心點,你將來可是母儀天下的人,現在就要學著處理事情,趁母后還在,還可以給你指點指點。”
本來心情不錯的,這會兒突然難受起來,太后只是隨口說說,聽到我耳朵裡卻有些不祥之感,我忙道:“什麼您‘還在’啊,您才剛四十,正當盛年,離百年之期還早著呢,還可以指點女兒一輩子,我就是怕耳朵聽起繭來,所以不急。”一面說,一面又拿起玉連環,這回卻沒心思解它了,只是做做樣子。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以後會怎樣,誰又說的清呢”,太后的語氣十分感嘆。
一向豪氣干雲、百無禁忌的太后,今兒怎麼變得這麼消沉了?讓我好不適應,仔細打量著她的臉問:“出什麼事了?”
她落寞的一笑:“也沒啥,就是最近老夢到你父親,給我道辛苦,說等你的婚事辦好了,他就來接我走。”
我大驚失色,太后這樣直率強悍的人,決不會故意編些悽悽惻惻的故事博人同情,她說夢到了,就肯定是真的夢到了。雖然我有點想不通,她跟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不到兩年,跟先帝倒跟了十六年,為什麼夢到來接她的人不是先帝而是我父親。
不過話又說回來,先帝的女人太多,接都接不過來,還是父親專一,即使後來也娶妻生子了,但心裡始終只有母親,會託夢給她也說不定。
問題是,太后現在好好的,為什麼會做這樣不吉的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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