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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裡是養繼承人。”
陸凡抬眼看向遠處皇帝所在的巍峨宮殿,不禁長吁一口氣來。
“明明是養蠱啊……”
***
甘露殿內,跪與地上的兩個皇子面如死灰,臉上冷汗淋漓,似乎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坐在御座上的劉未斜倚著扶手,靜靜等待著兩個兒子的回答。
大皇子靜靜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二皇子卻像是鼓足了勇氣,拼死一搏般說道:“父皇為何不考慮冷宮中的三弟?三弟無母,豈不是最適合的人選?”
只是聽到別人提到老三,劉未就已經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擺了擺手道:“若朕中意的是老三,你們還有跪在這裡的機會?現在不必提他!”
言語中,似乎那個位子老三連想都不要想一下。
若是平時,聽到這樣的話,兩位皇子自然是心中得意,可如今閉眼埋頭的大皇子臉上,卻露出一抹慘笑。
他從小接受大儒名士們的薰陶,自然不是真的只會舞文弄墨的蠢才,從他的父皇將他和二弟招到甘露殿裡,問他們誰願意去蓬萊殿為子時,他就知道這天,真正要變了。
他不怕真刀真槍,也不怕陰謀詭計,最怕的就是連父皇都想著這樣一點點剪除自己的翅膀和助力,讓他做一個只依靠父親歡心而登上那個位子的皇子。
就算爬上了那個位子,他也只能仰人鼻息,又有什麼意思?
二皇子劉祁的想法和劉恆差不多。不同的是,大皇子所倚仗的大多是前朝老臣和功勳之後,可他倚靠的,是京中的實權派官員,以及外曾祖父任吏部尚書時期為他選拔的年輕人才。
他在道觀中時,因為有多方的佈置,從未停止過一天的謀劃。有那麼多人眼巴巴看著他,有那麼多人就等著他得勢後順勢而上,一旦他拋棄了這些人,他自己第一個粉身碎骨。
他不可能放棄掉這些人,放棄掉母族為他細心謀劃的一切,放棄掉道觀中那麼多失意後想要借他翻身的宗族之人。
那些明明有才卻被刻意放到地方上磋磨、歷練,最終等候著回到京城大展抱負的年輕人,那些他被送入道觀後一直冒著危險為他掩飾的道人們……
劉祁想到這些,以首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兒臣不願離開母親,兒臣日後願意就藩,做一賢王。”
只要羽翼尚在,日後總能一飛沖天。
可如今自剪羽翼,豈不是隻能做雛雞?
劉未見劉祁連“做一賢王”都說出來了,表情頓時似笑非笑,點了點頭讚道:“你膽子很大,而且是個有決斷的人。”
這像是誇獎,又像是譴責,讓劉祁更加不敢抬起頭來。
相比於一旁不發一言,不置可否的大皇子,二皇子劉祁確實是已經下了決斷了。
他是情願被皇帝厭棄、被送去藩地永不能歸京,也不願去博那一個可能的機會,似乎已經認命。
好在劉未沒有再多說什麼,免得當場嚇死了這個兒子,只是微微側首,又問自己的大兒子。
“恆兒,你是怎麼想的?”
大皇子背後可用的勢力其實已經不多了,這也是王皇后為何那麼容易就被廢的原因。老臣們一點點老去,致仕的致仕,被奪權的被奪權,就算有些說得上話的,也更多的是考慮家中子弟的未來,而不會貿然插手立儲這種事情。
只有皇帝真正開始想要立儲的時候,他們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壓上自己的賭注,真正一搏。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旦點了這個頭,就代表著他和自己的母親沒有什麼關係了。更甚者,也許日後再也看不見了。
從他懂事起,後宮裡袁貴妃就壓著他母親,讓他早就對袁貴妃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和恐懼,如今讓他昧著心認她為母,恭恭敬敬……
“你還是和你母妃一樣,一遇到事情就縮成一團……”劉未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隨意擺了擺手。
“你們下去吧,老大,你明日給我答案,若不能決定,就你去蓬萊殿了。”
話一說完,劉未就站起身子,由岱山服侍著往後殿而去。
直到皇帝走到沒有了影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才跌坐於地。
二皇子劉祁跪著叩首已經有些頭暈眼花,此時一放鬆,頓時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上,懶洋洋地不想再說什麼話了。
冰冷的磚地將寒意傳遍他的身體,也讓他的頭腦越發清醒。
也許他剛才走了最糟糕的一步,但他也沒的選擇,事情來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