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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設的女學中念過兩年書。出門又嫁給了秦家的長子秦連虎,家中大事小情的,婆婆相公都要同她商量,經歷見識比之一般人都要強上些許。
前些年,她孃家一堂侄也是好好的倏地就驚了風。幸而家底豐厚,又是長子長孫,驚風散、紫金錠的不知灌了多少,才堪堪撿回了一條命。
可到底傷了根本,身子骨比之同齡的孩子不知弱了多少。到了開蒙的年紀,學堂裡半個時辰的功課都撐不下來。涼不得熱不得,不到換季就要害病,一年裡頭倒有三五個月須得臥床靜養……
也不知道,椒丫頭就算好了,又到底能夠好到幾分。
姚氏暗暗思忖,這些天來都沒心緒高聲說話的二嫂杜氏卻沒有這樣的心腸,立時就歡喜了起來,朝著羅氏道“恭喜”,又連聲附和道:“可不是,咱們椒丫頭是個有長福的,三弟妹快別擔心了。你看看,你這都瘦得只剩一把鹹雞骨頭了。”
又拿蒲扇似的大手給又哭又笑的茴香抹了把臉,同她道:“妹妹都醒了,你這個做姐姐的可不興再掉眼淚了。”
見她立時點頭收聲,滿意地點了點頭,伸長脖子探頭望了望床上的花椒:“椒丫頭醒了,也該餓了,我這就去調碗秈米糊糊來。只要吃上兩碗糊糊,保管什麼都好啦!”
說著話兒就掀開門簾出了門,茴香忙擦乾眼淚跟上幫忙。
老秦家三代同堂兄弟五個,丁口雖多,卻並未分家,一向同居合食,秦老爹秦老孃仍是當家主事的人。男耕女織,鍋頭灶尾的活計則由秦老孃帶著兒媳婦們操持著。老五還未成親,四個妯娌就十天一輪,分作兩班炊洗掃灑打理家務,這幾天恰好輪到杜氏和羅氏。因著羅氏日夜不眠地照看花椒,其他兩個妯娌不用人說都主動過來幫忙。懂事的茴香也不曾歇著,知道代替母親幫著二伯孃打下手。
門邊兩個剃著桃子頭的小小子一聽“糊糊”,直吞口水,就要跟上去。被杜氏笑著一人一記巴掌拍在腦門上,齊齊“哎呦”了一聲,嘟著小嘴又扒在了門框上,你瞅我我瞅你,擠眉弄眼地做著鬼臉,又瞅著花椒“呵呵”地傻笑。
花椒則是結結實實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頭已經不再疼痛了,只隱隱還有些昏沉。倒是發覺自己渾身上下竟沒有一塊好肉好骨頭,渾身的血肉筋骨就像被石碾子來回反覆碾過似的,連帶著耳朵裡都像藏了幾隻小蜜蜂似的“嗡嗡”響個不停,眼珠子更是爆出來似的痛……
隨著身體的痛覺被全部開啟,花椒的思維感知也逐漸恢復。腦子清明,人卻越發混沌了起來。(。。 )
☆、第五章 栩栩
她明明記得之前還在隨著人流漫無目的的四處逃荒。
所到之處,全是龜裂冒煙的田土,枯竭斷流的河溝,枯朽焦黃的草木,還有……尚未掩埋乾淨的萬人坑……
起初的時候,山野之間還有草根、樹皮勉強可以果腹。不過幾時,草根既盡,樹皮也被吃盡。流民們無以為食,明知道死路一條,還是隻能想辦法尋了石子磨面來吃,或者挖了觀音土來充飢,卻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的。又不過幾時,一切可以食用的食物吃盡之後,觸目所及,就只剩下滿地狼藉的人肉市場了。
拖家帶口的流民們一路流離,有的早已或是把子女丟棄在了路旁,或是鬻兒賣女苟活己身性命。還有的農具嫁妝都已變賣乾淨,剩下的也就只有人了……這高高低低的一串兒孩子,離了老子娘,照樣活不得。還不如……也算是報了生恩了。還有些個卻是守著農具嫁妝只捨不得,這會子賣了,還怎麼家去,家去了又怎麼活。至於孩子,再養就是……只別說孩子了,就是個黃花大閨女,到了這會子也換不來三個烏漆麼黑的雜麵饅頭。但以人換人,卻是極容易的……
花椒打了個寒顫,硬生生掐斷記憶,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可到底什麼時候,她又回到了家中,回到了父母親人身邊?
花椒很是困惑。
家裡人都同她說,她是病了。
睡覺時夢魘驚了風,就大病了一場。
好在是“過路驚”,並不妨事兒,吃了藥請了黃表,已然好了。
“過路驚”是什麼,花椒不知道。
那這一切都是夢嘍?
花椒心頭還是疑惑不解,卻又直打鼓。
她當然希望,這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一場噩夢。
世人都說夢是反的,夢死得生,她當然希望能好好活著。
可這夢中的一切,日升月落,垂死掙扎……也未免太過真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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