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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打第二日蓮溪開始蓄水,溪水就是見風長。一個日夜,就能漲上三尺來。
更叫人措手不及的是,直到這會子村民們才知道之前乾旱的時候竟是有人偷偷在溪邊挖開口子放過水的,否則溪埂旁的那些個坑坑窪窪明顯人為的深坑又從哪裡來。
可惜發現已晚,已是來不及補救了。
蜿蜒秀美的蓮溪被挖得遍體鱗傷面目全非還則罷了,溪水暴漲倒灌,不過一天的光景,溪邊的埂壩已然被溪水掏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洞,陸續開始坍塌。
原本忌諱著雷暴天氣不敢出門的村民們哪裡還坐得住,周家灣與許多溪邊村落一般無二,村落與蓮溪之間不過隔著一條溪埂而已。周家灣這一段的溪埂略寬,也不過半丈有餘,村民們進出都是從這埂上過。不說破圩決堤,就是漫堤內澇,後果亦是不堪設想。(。。 )
☆、第十七章 避難
然而到了此刻,整個周家灣的一干村民又都齊心協力了起來了。
好些人家房屋倒了顧不上修繕,農田沖垮了也顧不得休整。老少爺們紛紛趕往溪埂上就地取材,堵塞滑洞,高築堤防,圍圩救村。
這是眼下僅有的法子了。
原本還有指望,畢竟都是蓮溪邊長大的。開挖水窖或許不成,築堤壘壩卻還有兩手。尤其又對周遭地勢幾何一清二楚,這麼許多壯勞力沒日沒夜拼了命的幹,很快堵住了滑洞,又築起了一尺多高的堤壩來,漸漸穩住了局面。
只到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花椒雖沒親見,可聽哥哥姐姐的描述,隨著風雨不歇溪水水位愈高,再加上已無材料可用,築堤的速度已是遠遠趕不上破堤的速度了。昨兒不到夜裡,甚至已有小股水流水湧堤穿,汩汩的開始倒灌入村了。
村民們好不容易塞住了這邊的潰處,那邊廂又開始坍塌。好容易加固了這邊的塌陷處,又有地界開始管湧……
忙得人仰馬翻卻又無計可施,俱是明白,千瘡百孔的堤壩怕是已然撐不住了。
而同樣駭人的是,周家灣就建在蓮花山的山腳下。擱在以往,靠水吃水靠山吃山,高鄉山區與圩鄉湖區的好處都佔了,物產豐富的蓮花山與蓮溪不知造福了周家灣多少個年頭了。可到了現如今,高鄉圩鄉的隱患也同樣沒有饒過周家灣。泥漿土石接連不斷地傾斜而下,時不時就有樹木被連根拔起,一旦山崩,說不得就得要命。
花椒轉頭望了望門口渾濁如泥漿的雨水,三堂姐丁香從堂屋竄了過來,一把拽住了大伯孃。
雨聲太大,花椒只能看到三堂姐嘴唇翕翕說著什麼,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就見伯孃幾個倏然色變,丟下手裡的活計就匆匆往外走去。三堂姐又跑了過來,大聲同姐姐說著什麼。
花椒仰著頭,卻只聽到“避難”兩個字。
……
離家避難。
這是秦老爹方才做出的決定。
卻也是他深思熟慮了一天一夜後,唯一的結果。
老人家日夜守在堤壩上,已是兩天兩夜泡在水裡沒有闔過眼了,眼睜睜地看著溪水見風似的直往上漲。
前天還有豁閃忽雷,這兩天天上卻再沒有半點動靜,只有瓢潑的暴雨沒頭沒腦的歇都不歇。
天上落下一寸水來,溪裡登時就能漲上三寸來。
而每漲上一寸,每看上一眼,秦老爹的心裡就涼上了一分。
不過一夜光景,溪水就又上漲了將近三尺。原本還是大水湯湯,可現如今這水面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秦老爹心裡明白,不光蓮溪,恐怕縣城內外星羅密佈的湖沼河港,都已經溢洪了。
那麼多的雨水無處可去,那麼,結果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抹了把臉,回頭看了看不遠處好似變了模樣的蓮花山,秦老爹主意已定。
還是那句話,人離鄉賤。
這會子的人都講求個人不離家,家在人在。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情願拋家舍業背井離鄉。
秦老爹也不願,他是死裡逃生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況且誰也不知道狂風暴雨之下,破圩決堤、山崩石落的,到底會不會發生。
哪怕是他,哪怕已然到了這樣的田地,也不敢拍著胸脯承諾什麼。
卻不敢拿著孫男娣女的性命做賭注。
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走,只能走!
而除了幾個尚不知事兒的孩子還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其餘家人聽到這個決定,都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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