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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提司七品官員,幾個衙役雖是縣衙的不歸他管,但也不好得罪了他,聽得他喊,幾個人使勁將周興推到在地,罵道:“賊道士,真是個不懂規矩的,今曰要不是看在提司的面子上,少不得綁了你回縣衙,請你吃那好大的板子。”
衙役居高臨下,說的得意洋洋,卻見周興跌坐在地上,雙眼露出駭然神色,還以為是怕了他,心中更增得意,卻沒想到,這醜老道忽地站起來,拽起馮提司就跑,搞得他一愣,身後忽然傳來沉悶巨大的轟鳴聲響,轉頭一看,驚天巨浪鋪天蓋地而來,把個天都遮住了。
“哎呦我的媽呀!”這衙役驚的雙腿酥軟,扭頭朝廟裡喊了一聲:“走蛟了!”他喊的聲音不可謂不大,卻被身後的轟鳴聲完全掩蓋住,廟裡仍然在鼓樂齊鳴。隨即一股巨力砸下,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說馮提司被周興拽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懵懂著剛要問,就聽見轟鳴聲響了起來,回頭一看,臉色如土,任由周興拉扯著朝廟後面的小山上疾奔。還沒跑出去多遠,剛到山底下,巨浪滔天,呼嘯而來。
馮提司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拍在他的身上,這叫一個狠,立時就覺得三魂離體,七魄遠遊,眼耳口鼻俱被河水澆灌進去,然後一股更強大的力道拖著他向後拉扯,這力道人力無法抗拒,也就在這時,周興猛然抓住一顆小樹,另一隻手拽住馮提司,口中唸了個護身咒:“白虎蹲踞,青龍踴躍。前遮後衛,遵克存納。仁德洋洋,太虛廖廓。天乙追攝,萬祥俱作……”
咒語聲清澈就那麼傳進馮提司的耳中,說來也怪,就這麼個咒語,周興抓著馮提司猶如鐵柱一般定在水中,任那風浪肆虐,卻是巋然不動,過了有那麼一會,潮水退去,周興這才鬆了口氣,放開馮提司揮舞了幾下胳膊。
巨浪來時他拽住馮提司,當時不覺得什麼,此時卻覺得整個右臂都要折了似的疼痛難忍,馮提司嚇得失了魂,七竅都灌進了水,周興手一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周興將他扶起在他後背狠拍了幾下,馮提司身體抽搐一下,哇哇大吐,吐的全是黃河水渾濁的泥湯。直將腸胃都快吐出來了,這才停下,淚眼模糊的看著周興,知道是他又救了自己。
周興扶著他回頭看去,就見剛才魚骨廟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澤國,魚骨廟被巨浪砸的粉碎,裡面百十口祭身的官員百姓無一倖免,隱約的能見到先前的彩旗鼓樂在水中沉浮,更有無數的屍體橫在水面上,成了河飄子。
馮提司是真被嚇到了,只是喃喃自語:“知縣死了,這該怎麼辦?怎麼辦?……”
那一道鋪天蓋地的大浪退了下去,河水卻仍在上漲,周興急忙對他道:“提司,這個時候不要想那麼多了,還是回去再做道理。”拉著他就朝山上走,馮提司垂頭喪氣的任他拽著,周興上了山,尋了路,回到了濟陰縣城。
縣城也進了水,淹到小腿肚子,剛進了城就見水道衙門的人,還有一些縣衙的衙役指揮者百姓堵水,眼見馮提司回來,幾個水道衙門的人迎了上來,如今縣令不在,發水這種事又是水道衙門主管,一切大事小情的自然都得找馮提司。
馮提司失魂落魄被手下簇擁著回到水道衙門,坐在大堂上仍是恍恍惚惚的,不斷有人上前詢問如何處理水災,馮提司卻是一字不答,心中滿是驚恐,縣令死了,他可是河北路達魯花赤的兒子,如今死在祭神的廟裡,這個主意還是自己出的,自己若是死了那也沒什麼,偏偏沒死,這事要是傳了出去……
馮提司悔恨的想去撞牆,就不明白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讓縣令去拜祭河神。正惶恐間,陳友諒大步走了進來,見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樣子,暗裡一聲冷笑,走到馮提司身前,道:“提司,如今城裡城外都遭了水,下一步該如何做,大人總要拿出個章程來。”
馮提司抬頭看了一眼,見是陳友諒,嘆息道:“這些事你們拿主意就是,不用來煩我了。”
陳友諒輕聲道:“小的知道大人心煩什麼,不如借一步說話。”
馮提司早就慌亂的沒了主意,聽他這麼說,立刻擯退左右,帶著陳友諒到了後衙,問道:“你如何知道我心煩什麼?又有何主意,說來聽聽。”
陳友諒悠然道:“大人所慮無非是縣令被淹死的事,小的也知道他是河北路達魯花赤的兒子,想想看,你倆同去祭神,他死了,你沒事,達魯花赤大人該如何想?達魯花赤大人手握兵權,主掌河北路,可不是大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馮提司跺腳道:“我憂心的就是此事,事到如今人已經死了,也不能復生,我又能有什麼主意?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