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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這是女兒生前最愛聽的一首歌。
李元子從小住在市中心,十年前老房子拆遷,被趕到了遙遠的浦東外高橋。李元子一直渴望能搬回去,但是父母沒有能力,只能指望她等到結婚,找個好人家買套市中心的房子,也算是了卻心願。
於是,李元子嫁給了餘一通。
餘一通是張江IT男,難得是個上海小夥子。他與李元子的相識,因為都愛看同一位作家的小說。可惜他沒有自家房子,跟父母擠在老公房裡。上班幾年,也有了一些積蓄,本想在中環線附近買套房子,沒想到正好碰上房價狂漲,僅僅因為看房耽誤了一個月,手裡的預算就完全不夠用了。
最後,有人介紹了外環線的這個一手房小區。
雖然房子不大,但是房型很好,價格也不貴,每平方才一萬五,總共七十五萬就能搞定。
他答應即將領證的女朋友,再過兩年收入上去了,肯定會換套房子去市中心,那麼結婚的新房就暫時這裡過渡一下吧。
李元子,雖然有些不開心,但現實如此,也無可奈何。
何況,她是真心喜歡餘一通的。
結婚很順利,新人很幸福,雙方的父母,相處得也算融洽,畢竟是小夫妻單獨居住,也不存在什麼婆婆媳婦的矛盾。
但是,新婚後的李元子,每晚都在渴望——城裡的月光。
她厭惡城外的月光,雖然交通也還方便,但是上海的地鐵圖,就像只巨大的蜘蛛。這座幾千萬人口的魔都裡,許多買不起市中心房子的小夫妻,被迫要遠離蜘蛛的心臟,搬到漫長的蜘蛛觸角的最末端。每天清晨辛苦地上班,沿著蜘蛛網向市中心爬去,路上要經歷各種擁擠,女生被痴漢騷擾,男生防備扒手摸皮夾子。下班後,又要告別市中心的繁華,落寞地回到幾年前還是農田的新小區,聽著清冷的郊外上空的風,仰望似乎並不怎麼圓的月亮。
許多人都相信,只有城裡的月光,才能把夢照亮。
聽著聽著,費家洛的眼圈發紅,驀地想起,蘇青桐也有過差不多相同的抱怨。
兇案的發生,就與此有關——小夫妻新婚後,李元子總是催促餘一通在市中心置換一套房子,否則就堅決不要孩子,她不想讓孩子生在這城外的小房子裡。餘一通也很努力地掙錢,到處看有沒有合適的房源,但是他掙錢的速度,永遠及不上房價的上漲。李元子卻誤會老公不夠努力,或者說還不夠愛她。於是,兩個人總是吵架,搞得整棟樓雞犬不寧。
三年前,陰曆七月半,中元鬼節的晚上。餘一通坦白說,以他們目前的收入,要置換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不可能。他希望妻子忍耐幾年,將來一定會有機會的。李元子覺得那是藉口,又把丈夫罵得狗血噴頭。幾天前,她剛參觀過新婚女同事的新房,靜安區單價五萬元的房子,那個羨慕嫉妒恨啊。女人的小心理,全都湧上心頭,簡直恨鐵不成鋼。
餘一通,畢竟也是男人,二十六七歲血氣方剛,雖然平時上海男人好脾氣,但日積月累的憤懣,終究沒忍住。腎上腺素作用下,他狂吼起來,把妻子拽到衛生間,砸到衝淋房的玻璃上。
沒想到,整面山寨貨的鋼化玻璃破碎,劃破李元子的頸動脈。
一分鐘內,他的新婚妻子死了。等到餘一通清醒回來,鮮血如河流佈滿整個屋子。他追悔莫及,這完全是個意外,過失致人死亡。如果,當時他去公安局自首,或許就能逃過一死,判個死緩,甚至無期。
但,他愚蠢地選擇了分屍,一邊還哼著妻子最喜歡的《城裡的月光》。
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不想就這麼被毀掉,心存僥倖可以騙過警察。而且,他覺得碎屍了的話,他就可以永遠和心愛的妻子生活在一起了。
餘一通並不是個太會說謊的人,很快懷疑焦點就到了他身上。經過搜查,水落石出,他全部認罪交代。
因為,分屍的情節太過兇殘,經過兩年的審判與上訴,包括精神病鑑定,他還是被最高法院核准執行了死刑。
而死刑犯被處決後,屍體要被立即火化,骨灰會轉交給家屬。
我告訴費家洛,要召喚回餘一通的鬼魂,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他的骨灰。
不久,我們來到餘一通的父母家裡,祈求他們把被槍斃的兒子的骨灰借給我們用兩天,作為費家洛不再跟他們打官司退款的條件。
剛開始,我們被經歷了喪子之痛的老兩口趕出來了。
但是,在費家洛真誠地說明了來意之後,他們同意了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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