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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車站出來,立刻就聞到了熟悉的臭味,這是汙水管道和蒸汽機組排放的廢氣摻雜在一起的古怪氣味。
以前他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並沒有注意到,但這次回來,就立刻敏銳的察覺出來。
徐樂覺得有些悲涼。他漫無目的在街上游蕩,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熟悉,卻又是那麼的陌生。
衣衫襤褸的孩子們,在大街小巷奔跑著,不知道在爭奪什麼東西。年輕人在路邊坐著,眼神冰冷,帶著滿滿的惡意。老年人疲憊的望著天空,臉上只寫著麻木,等待死亡。
這是一座漸漸正在死去的城市,正如整個孤星政府,現在的活著,只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徐樂在離開前就明白這一點,所以生存遊戲結束之後,他不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因為這裡並不是他的歸宿,只是他曾經的痛苦,是他拋棄的過去。
這種痛苦深入骨髓,讓他不得安睡。
社會病了,世界也病了。可該怪誰呢?徐樂並不完全相信流亡者,也不可能相信孤星政府。他想要自己去探尋真相,真相卻太過深遠,不是他能觸及的。
徐樂在青林城中百無聊賴的繞著圈子,他看到了母校,也看到本該要去的工廠,大煙囪冒著黑煙,不用走進,就聞到了嗆鼻的煙味。
他也去打地下黑拳的鍊鋼廠轉了一圈,白天這裡緊閉大門,荒蕪的空地上,只有野草在風中無聊的搖擺。
圍著廠子轉了半圈,在後面那座空地,正好有一群花裡胡哨的混混在曬太陽吹牛。當中一個身形魁梧的傢伙,正在眉飛色舞的說些什麼。
那人嗓門極大,徐樂遠遠就聽見他在吹噓自己捱打的戰績,“……你們是不知道,他的動作有多迅速!我是和他糾纏了好幾個回合,才被他一記掃堂腿題中了關節,戰立不穩,然後鼻子上又捱了一下,這才支撐不住。”
說話的人摸了摸塌下去的鼻樑骨,不過並不憤怒,反而有一種驕傲的榮光。
與有榮焉。
“王向東,你又吹牛了!你能在徐樂手裡支撐幾個回合?屁話,那你不也能去參加生存遊戲了?”
這人顯然是和王向東不對付,說話很不客氣。一群人跟著鬨笑,他們人多勢眾,也不怕王向東生氣。
有人叫名字,徐樂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被他揍成死狗的王向東,想當初他是恨不得要把自己吃了,那時候慘敗的戰績,居然也成了吹噓的資本!
徐樂有種想要大笑的衝動,他默默的轉身離開。走了沒多遠,就聽到有人喊他。
“徐……徐樂!”
徐樂轉頭,看到一張熟悉瘦臉,小小的眼珠子,正是他以前最好的朋友張揚。
“張揚!”想不到竟然是這種情況下再見,徐樂都不免覺得有些尷尬,以他們倆的關係,本該一回來就聯絡張揚的。
張揚倒沒覺得什麼,他興奮而侷促的搓著手,滿臉的欣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寄來的錢我收到了!徐樂,你這真是太沒得說了!太講究了!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買套公寓,等我兒子出生,就有地方住了!”
“兒子?”徐樂一怔,驚奇地問道:“你已經結婚了?”
張揚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剛回來的時候,市政府給安排了工作,我沒你那麼大本事,就當了蒸汽機維修工。後來師傅給介紹了一個姑娘,在一起沒幾天就懷孕了,就順便結婚了。”
他頓了一頓,又搖頭道:“本來還為房子的事兒吵過,你這筆錢一來,在我媳婦家面前,我可是揚眉吐氣了。來來來,剛好我下早班,到我家吃飯,讓我媳婦給你下廚做飯!”
張揚仍然像以前那麼健談,但是語氣語調和幾個月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已經成家立業,說話更成熟了,也更多了幾分世故。
與以前相比,張揚也健壯多了,下巴上長了幾根鬍子,曾經臉上的跳脫早已經消失不見,小眼睛也沒有了以前的靈動,瘦臉上都是說不出的疲憊,少年的氣息早已消失無蹤,讓徐樂感覺到特別的陌生。
徐樂本想推拒,但是想起兩人的關係,還是不忍心拒絕,就隨著張揚回到了他居住的老樓裡。
張揚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老婆!你老說我吹牛,不相信我和徐樂是從小的好兄弟,你看看是誰來了!”
他扯著徐樂,一直走到廚房,他老婆是個矮胖的女人,穿著一件藍色的工裝,袖子和前襟滿是油汙,後背也是皺皺巴巴的,但她毫不在意。
聽到張揚叫喚,懶洋洋的回頭,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