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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萎靡地從樓上下來了,一萬三裝著低頭擦杯子,心裡默唸:“摔一跤,摔一跤。”
見她到平安走到底下,只好換個禱告:“別反彈,別反彈。”
上蒼應該還是眷顧他的,總之木代今天是沒什麼反彈的跡象,她徑直走到桌邊坐下,掀開蓋碗,一聲不吭地吃早餐。
霍子紅笑著過來,捻了張薄面皮餅,幫著她捲了煎蛋和辣炒土豆絲,又遞迴給她:“打不過人家,抓不到人家,都是小事情,參賽的人那麼多,冠軍只有一個,第二名開外的人,都只能去跳樓嗎?”
木代看著捲餅,沒有立刻接:“紅姨,你是李教授的女兒嗎?”
“昨天,羅韌為什麼跟你動手啊?他動手就是他不對,為什麼不報警啊?”
霍子紅嘴唇微微抿了抿,又笑:“咱們木代,快成十萬個為什麼了。”
她把卷餅放到木代碗邊的平碟裡:“這事掀過去了,以後也別再問了。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木代沒看她,低頭攪著碗裡的粥:“有些事情,你是不想提,但是有人不幹,羅韌不可能罷休的。”
霍子紅半晌沒動,過了會,伸手出去,拍了拍木代的手背:“你忘了這事吧,別管了。”
木代的目光落在霍子紅的手上。
紅姨的手,不敢說是膚如凝脂指如削蔥根,至少也是纖長細緻保養得宜,用老一輩的話說,是沒幹過粗活沒受過累,太太小姐的手。
小學二年級就輟學跟著父母出攤?木代不是沒看過菜販子的手,在間雜著新泥的蔬菜間撥來弄去,泥色嵌進面板的縫裡,拿肥皂怎麼搓怎麼洗都擦不乾淨。
飯後,趁著霍子紅在樓下跟張叔對賬,木代進了趟紅姨的房間,這屋子,她平時進進出出的,從來也不加註意,今次進來,提著十二萬分小心,胸口像是壓了什麼,悶的厲害。
紅姨床頭是夜前看的書,《詳解世說新語》,桌上攤著一本各族服飾紋樣參考,她之前提過,想再盤一個店面,布藝服飾是個考慮,扎染蠟染的花樣得自己想著來,不能都是爛大街的式樣。
牆邊的多寶格架上是紅姨收藏的小玩意兒,有因土為偶名曰黃胖的泥塑,有專門央手藝人做的小一號的脫胎燈籠,還有一個燙花的葫蘆。
小時候看《八仙過海》,她偷拿了那個葫蘆,摘了蓋子灌了汽水,爬到桌子上學著電視裡的鐵柺李,一邊哈哈哈一邊叉著腰仰頭往嘴裡灌汽水,灌了一半葫蘆就被紅姨拿走了,她以為要捱揍,垂頭喪氣跟著紅姨進屋,誰知紅姨說:“木代,這是個蟈蟈葫蘆啊。”
她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蟈蟈葫蘆,裝蟈蟈的?”
紅姨說:“是啊。”
又給她講古人蓄養鳴蟲,而蟲具以葫蘆為佳,這葫蘆挑選起來有講究的,叫“紫、潤、堅、厚”,為了保護葫蘆,有些人還專門用絨布縫個葫蘆套呢。
她半點沒聽見去,腦子裡想著:完了,蟈蟈在裡頭說不定拉屎拉尿的,全被我喝了……
現在想起來,紅姨可真有學問,像是書香世家裡成長起來的。
木代心裡突然咯噔一聲。
紅姨跟那個李亞青長的一模一樣,李坦親口承認李教授有一對雙胞胎女兒,羅韌直指紅姨根本不像那個住落馬湖陳前巷12號的霍子紅……
難道當初死在落馬湖,被漁線牽成了人偶的才是真正的霍子紅,而現在這個,是一直頂著霍子紅名姓的……李亞青?
再一次看到霍子紅,木代無論如何都不是從前的心情了,也無論如何不能把她跟那個天真到讓人生氣的紅姨聯絡起來了。
她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拿了紙筆緊張地列出自己想的。
如果紅姨真是李亞青,那她隱瞞這一事實好多年,並不像表面那樣渾無心計,也就是說,紅姨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
——你親眼看到我動霍子紅了嗎?
並沒有親眼看到,只是先聽到驚駭的聲音,然後看到羅韌扼住紅姨的脖子,把她重重推開。
如果是紅姨先動的羅韌呢?她事先設計的,她知道攻擊羅韌羅韌一定會自衛,而羅韌動她的時候,她就故意尖叫……
木代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她慌張地把面前的紙扯碎了扔掉,雙手插著頭髮趴倒在桌面上。
不不不,這樣想是錯誤的,羅韌真是個魔鬼,三兩句話就誘導地她去懷疑紅姨。
曹嚴華蹬蹬蹬的跑過來了,他看到木代氣急拿紙出氣,覺得正是時機。
“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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