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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結尾出現的那片臺階,曾經被白雪覆蓋著,而今在四十度的烈日底下,總有從俄羅斯穿越到非洲的感覺。
很遺憾,她沒能擠進郭敬明的籤售會,就來到了我的籤售臺前。
她嫌自己的真名太土,就讓我給她寫了“TO:顧裡”。
走出書展的籤售會,上海展覽中心後門,就是南京西路。烈日的下午,她穿過橫道線,經過波特曼,踱過恆隆廣場,看過中信泰富,摸過愛瑪仕與寶詩龍的廣告牌,一直走到地鐵二號線——她直接回到公司,遞交了辭職報告。
因為,她忽然明白:作為一個圖書編輯,哪怕再努力一輩子,哪怕編輯的圖書就是能賣幾百萬冊的《小時代》,她都不可能過上顧裡那樣的生活。
不知道再該去哪裡。回老家嗎?雖然,時常懷念起四川,懷念小城總是愁雲慘霧的時光,懷念媽媽的麻將聲與爸爸的吵架聲,但她永遠不想再回去了。
她第一次去了夜場。
在許多絲襪包裹的大腿、高跟鞋與皮靴之間,她落寞地坐在角落,端過侍者送來的雞尾酒。有個喝多了的少女,看起來很小,讓人懷疑是否高中畢業,晃悠著坐到她身邊。當她要起身離開,卻被少女抓著胳膊說:你看我這個鐲子好看嗎?
那是卡地亞鉑金手鐲,年輕的臉蛋光彩照人,簡直有韓星的感覺。女孩說在香港買的,十二萬港幣。而她羞愧地縮回手腕,掩飾自己從淘寶買來的便宜貨。
第二夜,有個中年男人盯上了她,說她長得很像自己的初戀,那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半推半就之後,她收下對方的禮物:卡地亞的鉑金手鐲。
但她依然不是顧裡。
最後,她給我唱了一首歌。
KTV的大螢幕上,依次跳出楊冪、郭采潔、郭碧婷,還有HOLD住姐……
風吹雨成花
時間追不上白馬
你年少掌心的夢話
依然緊握著嗎
雲翻湧成夏
眼淚被歲月蒸發
這條路上的你我她
有誰迷路了嗎
……
今夕何夕
青草離離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來年 秋風起
時間煮雨,不是原唱哦,卻勝似原唱。
當時我就震驚了。
包括,我的網際網路兄弟,還有夜場裡的其他姑娘,她們默默坐下,要麼抱著酒杯,要麼託著下巴,要麼躲入角落,要麼……
一曲終了,有人鼓掌,有個短髮的姑娘,非常認真地說,哎呀,這個歌詞寫得太好啦,是不是莫言老師寫的啊?畢竟是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的作家啊。
而唱歌的“顧裡”,放下話筒,又坐到我身邊。她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雖然,被濃濃的香水味掩蓋,卻讓人隱隱不安。
原來,我的那位網際網路哥們,每次到上海都會來這個玩,她從他的嘴裡聽到我的名字,這才請求他把我叫出來的。
這個時代,並不那麼小。
她說,對不起,打擾你寫作了,今晚,我只是想告訴你,謝謝你。
謝我什麼?
TO:顧裡。
她往地上彈著菸灰,反問我道,在上海,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回答,小時候,我的夢想是做考古學家,後來是想成為作家,現在差不多還沒變。
她說,你知道嗎,我剛買了一輛跑車。現在,我的夢想是——三年內,在上海的靜安區買棟別墅。
我搖搖頭,我在靜安區住了二十年,還不知道除了老洋房,靜安區哪裡還有別墅?
沒有人可以成為顧裡,我說。
也許吧。
我站起來,向我的哥們告辭,還得繼續回去寫小說呢。
終於,擺脫了夜店的酒精和菸草味,回到上海的夜空下,我拼命地深呼吸著,“顧裡”卻在後面跟了出來。
回去吧,不要跟著我。
只是想送你離開。
謝謝。
忽然,她的眼角滲出淚珠,嘴裡依稀哼著剛才的歌——
“明月夜送君千里,等來年,秋風起……”
但,我沒有跟“顧裡”交換電話、微信或QQ號。
當我開啟車門,跟她招手作別時,突然衝出幾個男人扭住她的胳膊。
有人向我出示了警官證,說這個女子涉嫌故意殺人,將被帶回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