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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常太夫人突然想起,這些年辯白之人中,榮氏是唯一一個不僅能全身而退,不僅沒吃虧反而受益之人。而其他人無不是下場悽慘。
而如今她似乎也沒能避過,臺階下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彷彿在看一隻劇毒的蠍子。
蛇蠍婦人,一瞬間她想到了這句激烈的言辭。
而似乎出現了幻覺,耳邊傳來羅晉氣急敗壞地聲音:“常氏,你個蛇蠍婦人。”
站在僕婢中間,她看著羅晉衝出來。走過她身邊,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想解釋一番,解釋這全是榮氏的詭計,解釋他們落入了庶長房陷阱,即便再裝模作樣今日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臨到頭,她只抓住了一抹衣角。
“阿榮,你感覺如何,別嚇我。如果你死了,我定讓那蛇蠍婦人給你陪葬。”
直到這一刻老文襄伯才發現,他年少心底那抹白月光,始終是姑蘇城外荷塘月色中撐蓮舟唱漁歌,路過烏篷船時對他回眸一笑的採藥少女。
即便她搬出伯府,他也知道她會一直在那裡。就如這大半輩子即便很少相見,他也知曉她一直呆在西側院,一直會在那一樣。
有她在他心裡踏實,而直到她摔倒隨時可能喪命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不能沒有她。
“阿榮,別拋下我,你走了我可怎麼辦?”
這個便宜曾祖父是在做什麼?人肉墊背羅煒彤震驚,這是在告白麼?不過她驚訝的不是告白之事,而是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曾祖母?
不解之下她乾脆直接問出來:“伯爺既然這般捨不得曾祖母,那這些年綿延不絕的傷害又算什麼。”
傷害?老文襄伯愣住了。
“我何曾傷害過她?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護住她。”
這下連裝暈的榮氏都忍不住睜開眼,此刻她無比慶幸孫女接住她,如果真暈過去錯過這句話,她絕對會死不瞑目。
“這是我活七十年,聽到最好笑的話。”
“阿榮。”
激動之下文襄伯正想把榮氏抱個滿懷,卻被其一把推出去。拍拍身上泥土,榮氏拉起小孫女,即便身著布衣膚色黝黑,渾身上下烙印上這些年辛苦的痕跡,但站在對面富貴逼人的常太夫人跟前,她卻絲毫不墜氣勢。
“太夫人即便四世同堂,年已耄耋,也依舊不減當年霸道。還好這些年在伯府中白菜,我這一把老骨頭經得起折騰。還有小孫女孝順,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住曾祖母。不然今日真摔在這起不來,你豈不是百口莫辯?”
身在金陵城,不論是自家有還是聽別家八卦,眾人早已看慣這暈倒的戲碼。雖然對弱勢一方的憐憫之心尤存,但今日若榮氏當真暈倒,難免有人碎嘴說她滿腹心機。
但如今她主動站起來,且中氣十足的說出這番話,一時間所有人都信了。的確是伯府夫人推到了七旬老人,這位老封君之蠻橫可見一斑,由此想來庶支在府內日子的確不好過;且金陵傳言中形若鬼魅的羅三小姐,不僅身姿窈窕,方才救親時圍笠翻飛間露出的小臉和大眼睛絕對稱得上容色俏麗,且為人也是至孝。
最重要的是,這傳聞中極為富有心計,趕在主母跟前生下庶長子的不安分妾,似乎也沒那般不堪,最起碼如今看上去她像個磊落之人。
眾人浮想聯翩,專注地盯著兩位老人看,幾乎沒人記得被榮氏掀翻在地,一把老骨頭摔個屁股蹲忍不住哀嚎的老文襄伯。甚至連伯府下人,一時間也忘記去扶起他。
“我根本就沒推你。”
常太夫人儘量回憶著當年榮氏表情,站在臺階上無悲無喜地說道。
“那太夫人的意思是說,曾祖母故意摔倒。恕孫女多言,曾祖母如今年過七旬,如她這般年紀莫說從臺階上摔下來,便是走路隨便摔個跟頭,也隨時可能要了性命。太夫人早已是老封君,即便弄死府中個把人,也定不會有人多做追究。曾祖母有必要為了給您添點堵,隨意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羅煒彤一番話有理有據,直說得常太夫人啞口無言。其實她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榮氏前一刻說著要與她清算,後一刻便這般不要命地往後摔。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榮氏調皮地撓撓小孫女手掌心。常氏不清楚,她還能不知道,嬌嬌可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孫女,她功夫好著呢。莫說方才她只在幾步開外,便是站更遠點也還有四海。
可惜文襄伯府向來標榜自己詩禮傳家,視習武為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