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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丟人!”李荷花她媽大喝一聲:“荷花,進屋端飯去!”院子裡突然靜了下來,但不一會兒又熱鬧起來。程雯比我大一歲半,也和我同班,她家門口也有一棵大樹,不過是長在左側,而且樹身也向左斜;這家的幾個孩子在院裡說話都很氣粗,因為她父親是廠裡的革委會主任,雖說大字不識幾筐,但憑著在倉庫當保管時揭發這個揭發那個,一夜之間入了黨,老上司一上調他便平步青雲做了主任,連他那不識字的童養媳大齡老婆也從現場調到營業室開起票來。夫婦二人倒是沉默寡言,男的總低著頭走路,女的走路愛把頭高高揚起,院裡講迷信的胡老太總在背地裡說:“揚頭婆娘低頭漢,這家算佔全了,連門前的樹都是歪的,那屋裡的人心能好嗎?!”說來也怪,院裡的老老少少很少有人接觸這家;倒是我們家常常門庭若市,沒人忌會我父親是摘帽右派,大人不說小孩不懂,父親耿直善言,樂於助人,聽別人講他是被人從“上邊”整下來的,馬列理論水平相當了得,發言從不拿稿子,破例被安排到政工組當組長,在那個時代,被開除黨籍的人搞政工實屬少見。
大人之間的事我知道不了多少,只知道自從當上紅小兵便沒有同學罵我是右派的兒子了,我有了護身符,一方小小的紅塑膠牌堂堂正正地別在我左胸前,它標明瞭我的身份:紅小兵。
二、改名字
我一出生,父親便隨湖北老家的家譜“順字輩給我起名順豐,後來看我長得很瘦便希望我長胖些,豐字改為彪字,很長一段時間我只知道自己叫順彪,我很不滿意這個彪字,到了*摔死在溫都爾汗時我便有了藉口,對父親說“*是篡黨奪權的野心家,我才不願順他呢,我要改名!”父親並未反對,說:“那你就還叫順豐吧”。過去,常有人問我:“你那個彪字和林副統帥的彪字一樣吧?”語氣中分明有討好的意思,我總是反感地回答:“不知道!”說實在的,我一個小孩懂得什麼,私下裡我總有點看不慣那個倒八眉、三角眼的小老頭,他手持一本紅寶書站在*旁邊並被印在日曆牌上,我覺得不協調,感到畫面很擁擠,在我很小的時候總是這樣理解這幅畫:看,有人要打*,還是拿*語錄。上學後才知道*第一他第二,他是*最親密的戰友和好學生,他那是在保護*呢!但是到了夜裡,我藉著灰暗的燈光看到這幅畫仍沒有什麼好感,總覺得他沒有*好看,並且他的笑容也不那麼真實,還是熱愛不起來。白天,我總怕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或是不注意說出來,那是極為反動的,但回到家裡又忍不住那麼想,反動就反動,又沒人看見,我又不說出去。每當我注意到那幅畫時心裡總不免胡思亂想,但他是在我家的牆上,何況他手裡拿的紅寶書我也會背許多篇,我不懂政治也不可能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鸚鵡學舌地背幾段語錄,裝模做樣地拿著紅寶書照像,我圖個什麼?又懂個什麼?懂個屁!我只圖那本書的封皮是紅色的。在那個紅色籠罩精神的時代,人們的言行竟是那樣步調一致,有人在廁所發現“*萬歲”的口號,用白色粉筆寫的,革委會出面調查,因為把領袖寫到廁所本身就是犯罪,況且又用了白色書寫,簡直反動透頂!最後,查出是個剛上學的小學生“幹”的,飽打一頓後被他父親帶回去寫認罪書了,那是我父親廠裡一個不識字的老工人的獨生子,晚來得子竟得了個小**,這孩子也是他家裡第一個會寫字的人;審查到最後,革委會把父子二人交到政工組,我父親沒有再審下去,立刻作出判決:把這個老工人從一線搬運組調到機關澡堂勞動改造。私下裡又託人把那個小**轉到我們學校上學,並且和我同班。他轉來不久,*被宣佈為壞人,我改了名,班主任在課堂上針對我的改名發表了演說:“為了表示對篡黨奪權的陰謀家*的憤恨,盛順彪同學已改名為盛順豐,他把和大壞蛋名字相同的字改了,這說明他的政治覺悟很高,請大家為他鼓掌!”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我的“新”名字被老師寫在黑板上。從那天起,我作業本上陸續被老師打了個小紅×,後面添上個豐字,再後來,這個彪字徹底消失了,再沒人叫我小彪了。那天,我回到家挖空了日曆牌上的那張令我討厭的臉,第二年終於換了新日曆牌,上邊印的是京劇《紅燈記》的劇照。
三、家裡買了收音機
七十年代,人們的生活水平處於低收入低消費階段,象我父親這種月收入79元的算高工資了,加上母親的49元,已令院裡人羨慕的不得了,可五個孩子的吃喝穿戴以及學費,使這一百多元的收入顯得蒼白無力,加之郊區鄉下父親的幾個哥哥月月輪番進城辦事,看病,小住,使得父親不得不常年借債。鄉下的親戚是萬不能怠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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