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不是,姐姐誤會了。”徐謙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袖中的十指蜷起又舒開,言辭中帶著小心翼翼,“父親的許多做法,弟並不贊同,也知道姐姐和葉姨娘受了委屈。但,父親畢竟是長輩,弟無權指責,只懇求姐姐不要怨恨父親。”
徐南風沒說話,只是笑得有些涼。
徐謙站起身,又是深深一躬:“弟代父親賠罪,也願姐姐離開徐府後,能得一世榮寵安康。”
這話倒說得好聽。徐南風拍了拍徐謙的腦門,道:“你是撿來的孩子罷,品性到底隨了誰?”
徐謙想了想,說:“約莫是隨了南姐姐。”
徐南風繃不住想笑,聽到院中傳來葉娘和紅兒說話的聲音,便朝徐謙揮揮手道:“行了,趕緊走罷,待會我娘見了你,又要鬧了。”
徐謙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片刻,葉娘大步跨了進來,氣沖沖道:“那賤…人的兒子怎麼來了,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送了份賀禮來。”
聽到送了禮,葉娘滿面的怒意消融了些許,她拆開桌上的藍綢布包一看,見是幾本破破爛爛的書,心中的火又騰地燃燒起來,衝到門口對著東廂房叉腰罵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好了,娘!”徐南風哭笑不得,和紅兒一人架著一邊,將葉娘強行拽回了屋中。徐南風嘆道:“黃鼠狼給雞拜年?罵誰是雞呢?”
葉娘一噎,面色漲得通紅。
徐南風勸她:“早說了讓你搬出府去,眼睛清淨,耳根也清淨。”
葉娘氣呼呼道:“我不出府,不能便宜張氏那賤…人!我嫁給了你爹,他就該養我!”
徐南風真是沒脾氣了。
日子鬧鬧騰騰的過著,等到徐南風將田產一事安排妥當,很快便到了五月初九,
那是她的婚期。
天還未亮,空氣中帶著晨露的溼潤氣息,紅燭染暖了貼著大紅囍字的雕窗,徐南風便在紅兒的伺候下起床沐浴更衣。
她穿了雪白的中衣,端坐在銅鏡面前,任由紅兒用毛巾將她披散的長髮一縷縷擦乾,然後盡數盤在頭頂,綰成漂亮的雙刀髻,戴上紀王送來的華貴珠冠,墨色的鬢角旁點綴著鈿釵,在燭火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她開啟新置的妝奩,用細軟的羊毛撲子細細地敷了粉,青黛輕描柳眉,額間一點嫣紅的花鈿,眼角連著兩頰掃上淡淡的桃粉色,更襯得眉眼嬌豔萬分,巷中雄雞三唱,她用指腹挑了赤紅的胭脂,一點一點推抹在微張的唇上。
“南姑娘,你今日好生漂亮啊,像是畫裡走出來的女神仙似的。”紅兒一邊感嘆著,一邊給徐南風穿上嫣紅的鴛鴦石榴裙。
徐南風張開手臂,方便紅兒給她繫上腰帶和銀香囊。她望著銅鏡中那個嬌豔無雙的美人,沒由來感到一絲陌生。
今日,她就要離開這座困厄了她十多年的宅子,奔赴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從一處水深火熱中,跳往另一處波濤暗湧裡。
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刀劍,還是陷阱?
徐南風深吸一口氣,雙手在寬大的袖袍中緊緊攥成拳頭,漆黑的眸子在燭火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纖薄的晨光灑向大地,嶄新的人生即將到來。
就在這時,葉孃的哭啼聲打破了西廂房的寧靜。
徐南風回頭,見葉娘穿著一身豔紅色的新衣衝進房來,跌坐在椅子上默默抹眼淚。
“娘,又怎麼了?”徐南風收斂起清冷的神色,拖著繁複的婚袍走到母親身邊,蹲下身安撫道,“今日是女兒大喜之日,不能掉眼淚的。”
“南兒,為娘就你一個寶貝女兒,我想給你送親,親手將你交給紀王,這有錯麼!”葉娘哽聲道,“方才你爹對我說,這樣的大場面,我這個妾室是沒資格露面的,還說讓張氏那賤…人送你出閣。”
徐南風簡直無言。
她從紅兒手中接過軟怕,替母親拭乾眼淚,溫聲道:“好了,莫哭莫哭,你是我親孃,自然要你送我出閣的。”
“可是你爹……”
“不必管他,今日我出了這府門,便與他再無任何瓜葛。”
葉娘這才心裡舒坦些許,強撐著笑了笑,撫摸著女兒的臉頰道:“南兒今日真漂亮,怕是皇帝的妃子也不如你美。”又拉起她的手,“來,你先坐著,娘去給你弄些吃食來,今日要熱鬧一天呢,空著肚子可不行。”
徐南風頜首,待葉娘一出門,她臉上的笑意便漸漸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