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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方長,有何可哀慼之人,有何可執著之事?”
皇后頓了頓,與秋穗道,“本宮想要送夫人的骸骨出宮,與其夫同葬,煩請姑姑妥善料理後事。”
秋穗頷首,婦人的一雙眼如古井無波,看透了這巍峨皇宮中幾十年的苦樂榮辱,終歸只剩平靜,“娘娘肯為夫人惦念操勞,奴婢自當盡心而為。”
清歡攙扶著皇后,踏出這個熟稔至極的院子,斜陽將二人的影子拉得極長,發上珠玉琳琅倒映在磚瓦之上,似一把把懸頂利刃欲錐人肺腑。
清歡瞧了眼出神不語的皇后,輕聲嘆道,“娘娘若是心裡不痛快,便與奴婢說說罷。”
她眼珠半晌才恢復目光,遲緩地瞧著眼前的漢白玉宮道,聲音飄忽沙啞,“當年入宮的那些人,不論是我的敵人,還是我的親人,血仇至愛,都已一個個離我而去了。放眼這宮裡,終究是愛與恨皆所剩無幾。”
準備南飛的鴻雁盤旋在上空,她闔了雙眸,笑容苦澀哀慼,“人活一世原是不能回首來路的,只管走下去就對了。若有這般可停下回眸張望的時候,方知來路何其蒼涼,前路何其孤寂。”
鴻雁卻並不肯與她託山盟,徑自往南飛去,再未留戀回首。
趁著中秋佳節的當口,皇帝一道聖旨,將啟祥宮撫養著恪安公主的和嬪賜封和妃,一併賞了些許金銀玉帛。
夜宴時候六宮便齊齊恭賀和妃,繼順妃、蘭妃後,宮裡又有了一個妃位,出身太后母家,且撫養著公主,不可不謂尊貴。
因著帝皇身子不濟,早早便離了席,皇后鳳儀萬千,坐在上首依次喝了嬪妃敬的酒,酒過三巡,歌舞平平,后妃皆意興闌珊,夜宴也就這麼散了。
賢嬪與慧美人一道往回走,夜風裡有些涼,慧美人攏緊了披風,對著賢嬪低聲道,“姐姐也是早年服侍皇上的老人兒,是頗有資歷的。李婕妤、安嬪、婧美人等無功晉位分,鄭才人和那兩個選侍出身低微更不值一提。寧嬪和容嬪一樣,若是升妃位皆名不正言不順,這宮裡就剩下姐姐與莊嬪還能再提個妃位,可莊嬪又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下一個可不就輪著姐姐了?”
賢嬪拿帕子掩了掩唇,遮掩了一抹冷笑,“妹妹此言差矣,皇上若是還想封妃,下一個也只能是寧嬪。”
慧美人登時不解低呼道,“這是為何?”
賢嬪瞧她一眼,壓低了聲音,“寧嬪兄長在前朝正是得力的時候,又素來與皇后、蘭妃走得近,若是本宮有子,便另當別論。可如今一眾妃嬪都是一樣的一窮二白,自然先可著她升遷。”
慧美人若有所思點點頭,賢嬪笑著拉著她的手,“妹妹怕是與我一樣,心有不甘罷?可要我說,和嬪這妃位卻實在是個撿了便宜的,換做我,給人做嫁衣的事兒,不要也罷。”
身側的女子疑惑挑眉,難抑訝異,“姐姐這話怎講?”
賢嬪煞有介事笑了笑,“物以稀為貴,宮裡妃位愈多,便愈不值錢。順妃的位分是賣琉球的面子,蘭妃是因著有了皇子,和妃白撿了個便宜公主,皇上怎麼不早不晚,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她晉位分?”
腦子裡有什麼答案一閃而過,可慧美人卻捉不住,只得呆呆瞧著賢嬪。賢嬪笑容愈發神秘莫測,只緩聲道,“這些年皇上到底對誰好,妹妹還瞧不真切麼?為了怕蘭妃膝下有著二皇子功高蓋主,不惜拖著病體再給和妃晉位分,還不是怕蘭妃有朝一日分了皇后的權麼?”
慧美人冷不防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如夢初醒道,“是以容嬪才能靠著與皇后相像的一張臉,從宮女一步登天,直封了嬪位……”
賢嬪瞧著她呆愣的模樣,終於笑出聲來,不知到底是笑這宮裡哪個可憐人,只擺手道,“所以說呀,這些年,咱們都被皇上給騙了!到底是少年夫妻,真可謂是情深義重了。只是可惜,依著咱們這位皇后剛烈的性子,情意如初怕是不能了……”
帝王心深似海,常伴身側的女子,不知究竟是恩愛盛寵來得好,還是如這般安穩長久,若即若離走得長遠。
華燈盞盞,女子柔粉色的繡鞋緩緩步入乾清宮內殿,容嬪端著茶盞,輕手輕腳地放在帝皇案前,連爍披著件素色的雲紋常服,整個人愈發顯得如同誰家翩翩少年郎,芝蘭玉樹,溫潤如玉。
連爍並未抬首,容嬪瞧著帝皇卻難抑心底細細密密的欣喜,挽袖徑自將墨在硯臺之中研磨開來,連爍柔軟筆尖蘸了墨,在宣紙上的筆體與案前懸掛的一幅壽字八分相像。
容嬪瞧著帝皇落筆,躊躇半晌,仍是笑著開口道,“臣妾只認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