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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巧笑倩兮,仰起頭的神態一派天真嬌嗔,那是他們彼此還未曾生疏相稱的時日,“你許了什麼願?可有關於我的麼?”
他別過她鬢角的頭髮,眼波溫存,只是笑道,“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她撇嘴,不依不饒,“你倒似比我對菩薩還誠心了!”
他仍是笑而不語,少女偏頭目露得意,“那你不說,我偏要告訴你。我跟菩薩許願,求菩薩保佑我一直都能欺負你。”
說完咯咯笑起來,連爍無奈,瞧著她只是搖頭,“如果可以一直欺負我呢?”
她拉著他的手臂,慢慢走在前面,聲音有些含糊的傳來,“那就說明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啊……”
紫禁城天鼎元年的又一片枯葉落了,落在皇后的眼前,回憶戛然而止,她略著急地伸手想去接住那片落葉,卻失之毫釐。
皇后眼眸沉沉追隨著那片葉子,眼見它零落覆於塵土,忽然極輕緩地笑,眼神寒涼而哀傷。
留不住的,終歸他是愛祁桑愛到了,能把她喜歡的一切都拱手讓給祁桑的地步了。
她喜歡紅色,喜歡那對鐲子,他知道。可她不喜歡那句詩文,他也知道。
鍾離爾性子使然,向來喜歡那些濃烈壯麗的詞句,同一首詞,她卻偏愛“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之流。
那樣一人白首的歲月靜好,她終歸是不信的。
然而不論她如何想,他的那些心意,再不是給她的了。
也無謂她喜不喜歡罷。
馬車飛馳在宮道上,東廠出動了五十騎精騎,督主江淇公務在身,派了徐橋樑宗等一眾高手開路,浩浩蕩蕩護著皇后的鳳駕出了午門。
鍾離爾頭倚著圍子,反手撩開了簾子一角,頭頂天湛藍色,煞是好看,朱牆碧瓦緩緩倒退在身後,這是她封后以來第一次出宮。
同前月以女主人的身份踏入紫禁城,竟恍若隔世。
皇后此次只帶了阿喜出宮,她替皇后壓了壓衣角,柔聲笑道,“出了宮空氣都似變好了,不過娘娘還是得當心馬車跑起來風大吹著了。”
鍾離爾從善如流,輕輕放下手,也笑著望她,“本宮許久未見沉心師太,竟有些緊張。”
阿喜知道皇后是懼怕宮裡那些風言風語傳到宮外,惹師太擔憂,只避開不談,“師太想必也想念娘娘了,這次瞧見,可以多敘敘話。”
鍾離爾望著阿喜笑起來,馬車外馬蹄聲紛雜,一行人一路往慈雲寺絕塵而去。
及至慈雲寺,東廠的精銳將寺廟團團圍起來,阿喜在車下放了腳踏,小心掀開車簾扶著皇后緩步下馬車。
一眼望見寺內高聳入雲的古樹,鐘聲伴著檀香嫋嫋而來,她站在寺前,百感交集。
有小沙彌上來給皇后行佛禮,“阿彌陀佛,師父主持佛法課還未得閒,請娘娘稍待片刻。”
皇后亦是回禮,只輕笑道,“無妨的,本宮本無意打擾諸位師傅修行。小師傅也自去忙便是,本宮先去大殿給菩薩上香。”
小沙彌應聲,“皇后請自便。”
鍾離爾轉頭瞧著梁宗溫聲道,“本宮帶著阿喜進去便是,佛門清淨,諸位便不必隨著了。”
梁宗來前便受了江淇的令,只聽從皇后吩咐躬身道是,帶了人守在寺門口,瞧著鍾離爾攜了阿喜踏入慈雲寺。
再跪倒在殿內的蒲團上時,鍾離爾仰頭,瞧著巍巍的菩薩,菩薩一臉的慈悲,眼神似是憐憫。
眾生皆苦,她每每禮佛,只覺生如浮塵,生死喜悲都這般渺小不足提。
可人這一生,終究堪不破。
心下慨嘆間,阿喜遞上三炷香,退後垂首,鍾離爾緩緩閉上眼眸,本想向菩薩訴說些什麼,千言萬語卻如同千斤重。
輕煙在皇后纖長指尖纏綿繚繞,眼前的漆黑中,她在心底微不可聞嘆了一聲——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眾生皆苦。
我佛慈悲,自當知曉。
這一刻心底忽然無比澄澈,皇后心生感激,告訴自己,只願記住這一刻感覺,哪怕再久一刻,都算是超脫。
皇后俯身三拜,滿身的珠玉突兀地響在大殿之中,遠處是寺內鐘鳴聲聲,她起身將三炷香插進香爐之中,戀戀不捨抬眼又看向菩薩,菩薩唇邊淺笑安然。
阿喜隨著皇后自殿左偏門出了佛殿,徑直往經筒前而去。銅鑄的經筒觸手冰冷,繁複的經文在皇后瑩白掌心之下摩挲,她緩緩將經筒轉動,輕聲念著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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