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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一帶的米價已漲到了三兩銀子一石米,那夥流民一聽他身上竟有五百兩銀子,買來的米足夠他們吃上四五天的飽飯,頓時都瞪大了眼睛,嚥了咽口水,見他手裡的火摺子差一點就要挨著那銀票,急忙都頓住腳步,口裡嚷嚷著:“別別別,咱們有話好商量!”
“快把那火摺子拿開,只要把銀票給俺們,放你們一條生路便是!”
“就是,就是,老子要你們的命幹嗎,俺們要的是銀票!”
采薇才不理會這些亂嚷,提聲高叫道:“你們說的話哪個敢信,叫你們領頭的出來,讓個說話管用的人來和我們談。”她就不信這一夥七、八百人聚在一起,還能沒個領頭之人。
就見兩個漢子從人群裡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一個身長七尺,生得濃眉大眼、粗手粗腳,跟在他身後的那人和他相貌有些相似,瞧著比他年紀略輕些,一雙眼睛生得跟銅鈴似的,滿臉的鬍子。
“敢問兩位頭領如何稱呼?”采薇問道。
那濃眉大眼的漢子抱拳道:“俺們也不是什麼頭領,只是大傢伙推舉出來,有個什麼事兒都會先問俺們兄弟一聲罷了。在下張大,這是俺弟弟張二,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他見眼前這人瘦瘦小小,生得奇醜無比,但一雙眸子卻異常明亮,而且言語不凡,話裡便帶上了幾分恭敬。
采薇仍是舉著手裡的銀票和火折,頷首還了一禮,說道:“我姓周,因我臉上生滿了麻子,人都叫我周麻子,我是山東濟南府黃總兵家中的管家,這眼見過完了新年,護送我家公子前往南直隸錫州府東林書院,繼續求學。不想這回書院的路上我家公子竟感染了風寒,早上還好,過了晌午竟是突然高熱不起,我正憂心如焚,竟是禍不單行,又遇到諸位壯士。”
“你們若是要銀子只管拿去,只有一條,還請諸位壯士一定不能傷了我家公子的性命。我們老爺三代單傳只有這一個獨子,愛若性命,若是你們害了他的獨子,我家老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倒不如我們破財免災,你們拿錢吃飯,大家皆大歡喜,如何?”
張大還沒說話,他弟弟便搶先道:“大哥,你別聽這麻子瞎說,咱們就是把他們宰了,只要拿上銀子就跑路,如今這流民這麼多,誰知道就是咱們乾的,若是聽了這麻子的,他把五百兩銀子被咱們給搶了,豈能甘心,若放了他們回去,肯定會畫了咱們的頭像到處緝拿咱們。”
采薇冷笑道:“區區五百兩銀子,我們家總兵老爺又豈會看在眼裡?只要能保住他獨生愛子的性命,別說是五百兩銀子,就是五千兩銀子他也捨得出,也出得起!”
“你少在這裡騙人,那些官老爺哪個不是越有越貪,明明富得都流油了,卻個個跟鐵公雞似的,不捨得花自己一個子兒,就知道狠命地盤剝俺們,各種攤派,壓榨出俺們的血汗錢來好去給上司送禮,好升了他們當更大的官,再去盤剝壓榨更多的人。被俺們搶了他的銀子,他如何肯甘心!”
“先前俺們兄弟倆就上過這樣的大當!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德性老子是看得夠夠的,放了你們下山,你們一定會去告官把我們都抓起來,還不如——”
“二弟,不許胡來!”張大喝道。
“大哥,先前咱們都被騙得有多慘,難道你都忘了嗎?既然這些官老爺能對咱們說話不作數,憑什麼咱們還要守什麼道義良心?”
采薇見張大臉上也微露猶豫之色,便將手中火折舉起,“你們這裡究竟誰是主事之人,是弟弟聽哥哥的,還是做大哥的沒有主意,全憑弟弟做主?你們若是真要硬搶,我們這就點火燒東西,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張大吼道:“大家都先別動,讓他把話講完再說。”
采薇卻看著他弟弟道:“張家小弟,我要奉勸你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殺人一命卻是罪大惡極,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何況你若殺了我家公子,可是斷了人家三代單傳的一脈香火,你真以為若你犯下此等惡行,就能逃得了嗎?便是沒人知道是你乾的,老天也不會放過你。人在做,天在看,我家公子自幼心善,從沒做過一件壞事,他若是無辜被你們殺死,上天定會許他託夢告訴他父親究竟是誰殺了他,好為他報仇!”
“諸位壯士生於鄉間,類似此等天道報應,託夢訴兇,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應該沒少聽過吧?”
這一類故事眾人確實是沒少聽過,他們這些最底層的勞苦大眾比任何人都更相信因果報應之說,盼著那些整日欺壓他們的惡官惡霸們都能得了報應才好。此時聽了這周麻子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