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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輝煌是在唐宋。
唐宋是巔峰,也是分水嶺。
分野是明顯的:前開放後收斂,前上升後下滑,前動盪後穩定,元與明甚至實現了無縫對接。然而宋元與明清的區別也很明顯:宋元延續了秦漢以來的宰相制度和隋唐以來的分權制度,明清兩代卻是“有政府無宰相”,一切權力都集中於皇帝。皇帝大權獨攬乾綱獨斷,一人身兼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結果是明專制,清獨裁,最後走向崩潰。
辛亥革命,也不是偶然的。
顯然,宋元與明清不能混為一談,秦漢與隋唐就更不能。所以,上下兩千年也可一分為四:第一帝國秦漢,四百四十一年;第二帝國隋唐,三百二十六年;第三帝國宋元,四百一十六年;第四帝國明清,五百四十三年。此外還有三百六十九年無法歸類,只能“計劃單列”。'10'
這三百六十九年,就是魏晉南北朝。
魏晉南北朝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歷史時期,持續時間之長超過兩漢以外任何朝代,統一時間之短相當於秦,政治制度和文化特質既不同於秦漢也不同於隋唐,社會形態和歷史意義則接近於春秋戰國。也就是說,魏晉南北朝跟春秋戰國一樣,是在為新制度和新時代做準備。'11'
難怪隋會跟秦一樣短命了,因為他們都是探索者和排頭兵。前浪是隻能死在沙灘上的,隋煬帝則不過是被送上祭壇的犧牲品,儘管他遠非秦二世或陳叔寶可比。
實際上,由於隋既是南北朝的終結者,又是唐文明的先驅者,擔負著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使命,因此難免表現出矛盾和分裂。結果,不但文帝和煬帝判若兩朝,煬帝的前期和後期也判若兩人。這就讓史家和公眾糾結:只看見後期的恨不能鞭屍三百,只看到前期的則力主翻案。'12'
不過這並不重要。楊廣是該被稱為煬皇帝,還是該被稱為明皇帝,其實毫不關我們的痛癢。重要的是透過他對第二帝國進行反思,從而更好地審視我們的命運和選擇。
但這一切,又都得從煬帝之死說起。
血案與疑團
隋煬帝是在江都被殺的。
江都即今江蘇省揚州市,遠在長安的千里之外,當然不是隋帝國的首都,甚至就連陪都也算不上。隋的陪都其實是洛陽。洛陽和江都,都是隋煬帝的最愛。他即位之後就立即下令營建洛陽,運河開通後又三下揚州,被殺之前竟在江都住了一年半以上,便都是證明。'13'
但,煬帝喜歡江都,不等於驍果也喜歡。
驍果就是御林軍,意為驍勇果毅。作為保衛皇帝的精銳部隊,他們配置精良,個個頭戴金盔,臂刺血鷹,騎著汗血馬,身強力壯武功非凡,卻對江都沒有興趣。原因也很簡單:這些漢子都是關中人。來揚州玩玩可以,老死江都,不幹。
隋煬帝卻不打算回到西北。
不回去也不完全是喜歡江南,實際上是回不去。大業十二年隋煬帝離開洛陽前往江都時,他的事業就已經從巔峰跌入了低谷。徵高句麗民怨沸騰,巡突厥則差點被俘,煬帝卻不思悔改繼續一意孤行,結果是從貴族到農民全都跟他反目為仇。這位剛愎自用的皇帝,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到煬帝被殺那年,天下大勢對楊廣已十分不利:長城內外烽煙四起,大河上下叛軍遍野,就連帝國的首都長安也被唐公李淵佔領,並另立隋帝,改元義寧。這個時候,煬帝就算回到西北又能如何?難道真去表哥李淵和孫子楊侑(讀如又)那裡做什麼“太上皇”不成?
也只能賴在揚州,甚至往南京和杭州跑。
於是驍果人心浮動。
其實,思鄉心切的御林軍一開始並無意造反。他們的打算是開小差,約定日期集體逃亡。畢竟,隋煬帝平時待他們不薄。他甚至採納謀臣的建議,為這支部隊在江都就地解決了性生活問題。因此,如果不是由於煬帝身邊出了吃裡扒外的白眼狼,事情的結果也許就會兩樣。'14'
白眼狼是三兄弟。
三兄弟分別叫化及、智及和士及,是許國公宇文述的寶貝兒子。作為鮮卑貴族、關隴豪門和開國元勳,以及奪嫡鬥爭中的楊廣死黨,宇文述深受煬帝信任。於是這三兄弟便在老爹去世後彈冠相慶飛黃騰達,儘管他們原本是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其中兩個還犯有死罪。但,宇文述臨終前的含淚哀求,讓隋煬帝的心軟了下來。'15'
誰知道這竟是養虎為患呢?
現在已不能確定三兄弟中是誰使壞。總之,驍果軍的司令官司馬德戡被告知:逃亡不是辦法,造反才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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