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頁)
身影跳進房來,滿臉喜色:成家來問姑娘的姓名還有生年日月。
她心中驚喜猶如箏弦迸裂,她當然知道“問名”代表著什麼。江左士娶妻,“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六步自然是一樣不可缺。
父親如何說?
大人不僅說了府上高曾祖四代,還表明了外家所出,姑娘的外曾祖父和外祖父都提及了。
世族重家世,欽承舊章,肅奉典制。她的外曾祖曾封關內侯,祖父生前領豫州刺史兼都督,父親乃尚書左丞,族中居高位者眾矣。
得之易,真真好命理。
世間百般種,無幸於得之所鍾。
很快,府上忙碌起來,前來的道喜的人很多。新婚的習俗她記得十分上心,任是樣樣瑣細,她也忍得心神不亂。
滿目的琳琅,母親把鳳釵插到自己鬢間,兄長在一旁溫柔地細看著。鳳冠禮服上珠翠耀眼,鏡中人美得不可方物,她看見身後母親眉目雍容的笑。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心底忽有些酸楚,韋府的過往甜蜜幸福,就此別過,總有不忍心的緣由。
不過很快,她的心隨著一路的絲竹喜樂再次充盈快樂起來。
禮節果然是繁瑣的,她被人指引,蓋巾外是何等場景她無從想象,只覺耳際喧囂不止,如同樹梢掠過的風呼嘯。進了洞房,也不曾安靜,身旁總有人在走動,祈福頌吉的聲音守著時辰定時響起。她被折騰得有些勞累,隨身的丫頭偷偷給她盛了小粥,她覺得餓卻又吃不下去。
喜筵停下來的時候,應該很晚了。她只知道自己快沒了力氣,聽得一陣腳步聲,身旁人忽安靜了下來。她知道是他來了,抑不住的笑漾在紅唇邊。
蓋巾滑落,她就著燭光看清他的臉,他對她淺淺一笑,那笑淡如微塵般浮游,置於眼前似不可信。原來,他也會笑,她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這笑,是給她的。
她想著自己應該矜持些才好,卻奈何他遲遲無任何舉動,腦中掠過那些教人羞怯難耐的叮嚀囑咐來,遂引著他的手一路摸索著過來。
纏綿至死方休的錯覺夾雜著濃烈的痛讓她層層結繭,人世只剩她與他的綺麗。她在他懷中睡去,臉頰抵著他的脖間,那裡早已被汗打溼。
即便是夜裡的滌盪如火,即便是新婚燕爾,她很快發現他的習慣根深蒂固不容更改。天色微醺時,身旁便空空如也,她趴在一旁看那枕上的青絲不由發呆。
他在書房的光陰漫漫,長得她很難忍受。於是常躡手躡腳繞到他身後,忽上前摟住他脖頸,在他耳際低語,說著一些自己也覺顛倒的胡話來。他居然很有耐心,聽她絮絮叨叨時會反握住她的手,他的身子向來缺乏溫度,那種淡淡的涼她很是喜歡。
有時,她去親吻他的耳朵,發現他的耳朵竟然長得很小巧,心中暗暗發笑。他不看身後的她,似乎也知她嘴角無聲的笑,手上稍稍用力她便跌入他懷中,兩人擁吻糾纏起來,她漸漸沉入自己的夢裡去,忘記了所有,案几邊紅燭赤赤燃燒著……
她迷戀他的一切。
這樣的場景猶如最美妙的幻境。
黃昏,微妙的色彩流入西天,玉米黃,葡萄紫,胭脂紅,鳥鳴調嫩,綠竹猗猗。他依舊倚在窗前翻閱書冊,她躲在一側靜靜看著,看浸潤在夕陽餘暉裡的那個人,手底千年的時光倏忽而過,那些落在史冊上的豔屑是他人的傳說,那麼她和他的呢?她想,將來史書裡的這一段是枯葉之蝶,還是綺恨羅愁?她只會是一個面目模糊不清的名字?想到這裡,她忽然不平起來,她要的不是脈絡分明的世情涼淡,她要的是愛,哪怕是悽豔的煎熬與輾轉的痛灼。
她要的是全贏。
纏著他教自己寫字,她實在太過貪戀他身上的氣息,那種自後而來漸漸包攬住全身的柔情鋪天蓋地瀰漫,她故意把字寫得極醜,毫無章法,一張又一張,堆滿了几案。直到厚厚的一疊,她覺得身子有些酸脹,腦中閃過惡作劇的念頭,起身抓起這些紙張朝著上空用力一甩,在那些紛落錯列的白紙菸字間隙中,她忽然發現他在凝視著自己,她愛他這種無言的目光,直抵心靈。
夫君生氣了?她不自覺便帶了多許嬌嗔的意味,輕輕拉起他的手把他引至窗前,晚霞散去,她靠在他的胸口,看暮色漸沉,喃喃傾訴:我總覺得日子不夠,永遠不夠,一日想要活出兩日來,彷彿這樣,才不算虛度。
(2)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熱切到幾乎瘋狂的探索。
很多個夜晚,她都在蜷在他的懷中,緊貼著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