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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抿了抿唇,站起來,“你好生養著,養好了身子,頭七那天還能送翠色一程。”
陸玉簪在床上恭送,“母親慢走。”
她慢慢抬頭,目送蔡氏離開,雙手死死攥成拳頭。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就這麼輕飄飄地揭過去了,彷佛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貓一條狗。
陸玉簪眼底發紅,血絲細細密密如蛛網。
她們,總是這樣草菅人命。
弱者的命,就這麼卑賤嗎?
頭七那天,陸玉簪去了紫陽觀,本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卻遇上了倒春寒,又下起雪來,柳絮一樣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來。
“陛下,雪越來越大了。”王保低聲說道,“咱們進觀裡避避雪?”
皇帝撫了撫袖口的狐裘,望著雪中的紫陽觀,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歲大了,這一陣經常想起年輕時候的事。
記憶裡的她,永遠年輕貌美,自己則一日又一日地老去,有時候對著鏡子他都在想,來日重逢,她可還認得他?
皇帝輕輕一嘆,頓時化作霧氣,他抬腳邁向紫陽觀。
紫陽觀內,陸玉簪煢煢孑立,直到道場結束,陸初凌都沒有露面,翠色因她而死,她難道一點都不愧疚?還是覺得五百兩銀子以及一場葬禮就能一筆勾銷。
“清……猗”皇帝失神地喃喃,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王保驚疑不定。
聽到動靜,陸玉簪回過神來,看清是來人是誰之後,悚然一驚,連忙下拜。
皇帝失態怒喝,“轉過身去!”
陸玉簪愣住了。
王保一看皇帝神態,心下一驚,見陸玉簪樁子似的傻愣愣立在那,上前拉住她一邊覷著皇帝的神情一邊調整站位。
太過震驚以至於失了神智的陸玉簪木愣愣地由著他擺佈。
“不像,怎麼又不像了,”皇帝囈語,“剛才真像。”清猗總是這樣的,眉宇間含著揮之不去的憂鬱,哪怕面對阿蘿,也只是轉淡不會消散。
終於回神的陸玉簪正好聽到這一句,望著失神的皇帝,心下掀起驚濤駭浪,像誰?
倏爾之間,她想起好幾個人說過,她像故去的那位皈依道門的姑姑陸清猗。
陸玉簪駭然,腦海之中走馬觀花一般掠過無數畫面,鬼使神差一般,她強壓著心驚肉跳收起驚懼之色,眼簾半垂……
……
王保宣讀完聖旨,笑著對陸玉簪道喜,“恭喜玉才人。”
陸玉簪怔愣愣地接過聖旨,還有些活在夢裡的不踏實,就這樣,入宮了,不是夢,都是真的!
蔡氏強裝著鎮定送走了王保,立刻看向陸玉簪,“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線不穩,帶著難以置信。
陸玉簪忽然平靜下來,求仁得仁,這是她自己求來的,她抬眸回望蔡氏,在蔡氏眼底發現濃重的疑惑以及不安。
蔡氏說不清自己為何不安,不過一個區區才人罷了,她貴為三品誥命夫人有何懼,然而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絲絲縷縷的裹住心臟。
陸玉簪視線移到陸初凌臉上。陸初凌瞠目結舌,匪夷所思至極。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陸詩云面上。
陸詩云報以微笑,“恭喜四妹。”笑容之下掩不住的慌色。
陸玉簪再次看向蔡氏,“那日在紫陽觀為翠色做道場,巧遇上微服私訪的陛下。” 就是那麼巧,是翠色在天之靈助她麼?
話音剛落,陸初凌臉色驟然泛白,彷佛剛想起這人一般。
陸玉簪嘴角緩緩翹起一個弧度,她,終於,害怕了。在她進宮之後。
……
陸家二房出了個才人,頓時引來議論紛紛,在這個嬪妃來自於民間的朝代,冷不丁出現了一個官宦人家的才人,讓人不好奇都難,尤其這還不是普通官宦人家。陸家二老爺陸衍是三品武將,陸徵是一部尚書,還有一位長公主。
陸家頓時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便是陸玉簪的身世也被刨根究底挖出來,外室女的身份憑添一份談資。
自從得到訊息之後,陸夷光的心情就像暴風雨天,電閃雷鳴,毫不停歇。
親舅舅納了親堂姐,任誰心裡都得犯膈應。
尤其陸夷光最近正在懷疑她舅舅和她姑姑有不得不說二三事。
陸玉簪肖似姑姑。
皇帝封陸玉簪為才人。
陸玉簪很難不多想,她自己也說不清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