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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遠眺,前邊的宮殿金碧流蘇、高大威嚴,透著無比的莊重,只是少了些溫度。
孝莊口中的他,正是當今皇上,年僅十二歲的少年天子康熙,此時他正在乾清宮的東暖閣裡臨字。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皇上的字越發地好了。”一抹粉紅色的鮮亮旗裝,一句嬌啼,閃身入內的是一位十來歲的小格格。
“妍姝!”康熙將筆一放,迎著她走了過來。
“妍姝參見皇上,皇上萬安。”妍姝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甩帕子行了個蹲禮,末了又加上一句,“皇上大喜。”
康熙面色一黯:“瞎起什麼哄,剛二哥和常寧才來鬧過,他們也就算了。你難得過來,偏一來就說這個。”
妍姝原是安親王嶽樂次女,當年因為皇貴妃董鄂氏所生的四阿哥早夭,順治帝為了讓皇貴妃寄託哀思,便將她招入宮中由皇貴妃撫養。雖然作為帝女的生活只過了不到兩年,卻稱得上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也因此招致了許多的怨恨。當皇貴妃與順治帝先後離世以後,雖然有太皇太后的照顧,可是日子依然過的很委屈,幸而還有康熙、福全的關照。
然而,小小年紀便早已嫁為人婦。康熙二年十一月她與靖南王孫耿聚忠完婚,因為年紀尚小,所以禮成之後還時常居於宮中。
妍姝行了禮便坐在暖閣裡,一面看康熙的字,一面吃著果盤裡的果子。“看來我來得不巧了,擾了皇上的雅興,若是接著寫下去,當是‘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
“你還說……若再說下去,明兒朕就賜兩個秀女給耿聚忠。”康熙黑了臉,一把將案上寫好的字揉成一團。
“好了好了,皇上,妍姝錯了。”妍姝收斂了笑容,“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才過來陪你的,你若真惱了,豈不是我的過錯。”
康熙沉了臉,靠在榻裡也不答話,想著剛剛在仁憲太后宮裡選秀的場景。那麼多的秀女等著他召見。她們一排五人,依次入內,低著頭在他面前一一行禮。
殿內寂靜極了,每個人似乎都很緊張。
參加殿選的所有秀女,他幾乎是第一次見。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她們每一個人,她們的名字以及名字背後的意義。
那位穿著水藍色旗袍,長得玉膚勝雪的佟佳氏錦珍,是跟他最親的人,該稱她為表姐,是他生母慈和皇太后的侄女。
論親情,應該選她。
另一位穿著緋色緞子面兒旗裝,戴著用珊瑚珠配著金線串成的紅梅珠花的博爾濟吉特烏蘭,是他嫡母任憲太后家的女孩,也是與太皇太后血脈相連的蒙古格格,論身份高貴,應該選她。
還有一位,因為稱病並未得見真容,卻早以才學美貌名冠京城的“東珠”,人人皆想得到的遏必隆的女兒、鰲拜的義女,鈕祜祿東珠。四輔臣中她一人就牽動兩人,而且她的身上還流著高貴的愛新覺羅家族的血。若論眾望所歸,應該選她。
此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那拉氏、郭絡羅氏、章佳氏……
就在這些繁花如錦的秀女中,他為自己,也為大清做了一個決定。
定了那位看起來十分嫻靜溫和的“四全姑娘”,首輔索尼的孫女赫舍裡芸芳為皇后。
這會兒,冊後的詔書應該下了吧。
康熙劍眉微微擰起,盯著不遠處那個琉璃八寶香爐裡溢位的嫋嫋輕煙,愣愣地有些失神兒。
“大江東去……”妍姝從案上拿起那個被康熙揉在一起的紙團用手一點點兒展開,抹平,“記得當年皇額娘選秀的時候呈上的就是這幅字,別的秀女大都是拿繡品來展才,不過都是些俗物。唯有皇額娘寫了這個,原是想有個人能懂她,而不是單以脂粉裙釵低看。好可惜……那一年偏皇阿瑪沒看到,兩個人陰錯陽差地失之交臂,耽誤了多少年。”
妍姝說的便是前一朝順治帝與董鄂妃的事情。滿洲貴族的父親與漢族江南才女的母親交融培育的一朵奇葩,清麗出塵又才學過人的烏雲珠在參選的時候,因為一個意外而落選。而當有一天,順治皇帝愛上她的字,日日臨摹的時候,她早已經成為別人的福晉。
再之後,當順治皇帝發現自己愛的不僅是她的字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轟轟烈烈又驚世駭俗的愛情雖然悽美卻不容於世,結果便是成就了愛情,卻搭上了兩個人的青春與性命。
康熙緊盯著妍姝,如梨花般嬌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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