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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東珠嘴裡塞,東珠的背抵在山石盆景上不能動彈,貴太妃越發來了狠勁,將那餅子在東珠面上又戳又塞,東珠只覺得唇裡像是有了血腥之氣。
橫空裡一個黑黑的影子晃了過來,一手將貴太妃拉開,一手又將東珠拽了過去。
“裕親王。”小宮女帶著哭腔跪了下來。很快,從東廂裡又跑出兩個身材健壯的嬤嬤,她們見了福全也是驚惶失措趕緊跪了下來。“裕親王恕罪,奴才們剛剛內急,所以才閃了神,沒看住貴太妃。”
說話間,自有酒氣傳來。
這便是鹹安宮裡的奴才,放著主子不管,自己在屋裡吃酒,東珠冷冷一笑,沒發一語。
福全卻恍若不知,只說了句:“扶貴太妃進去吧。”
“是!”兩個嬤嬤半推半拉,將貴太妃弄回殿中,小宮女抽抽泣泣地臨走還沒忘記將那塊發了黴的餅子從地上撿起來。
東珠有些納悶。
“主子莫怪,那是當年襄親王送給貴太妃的,最後一年中秋節的月餅,這是貴太妃的寶貝。”小宮女向東珠和福全行了禮,這才退下。
東珠愣愣的,一時無語。
福全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她:“回吧。”
“今兒是皇上親政以後的第一個中秋節,乾清宮、慈寧宮一定熱鬧得很。王爺怎麼會來這裡?”東珠問。
“額娘一向喜歡清淨,所以在前邊請了安便提早回來。”福全抬頭看了看天,“雲遮明月天氣恐變,早些回吧。”
說著,便轉過身欲離去。
東珠舉頭望月,果然如福全所說,剛剛明亮的滿月已然被雲所遮,夜空黯然黑寂大地失色,頓然悲悽冷清。
“雲遮玉盤添新怨,銀漢無聲溢寒清,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福全魁梧的身影背對著東珠,聽到她吟出這句詩,彷彿身形微微頓了一下,籠在黑夜當中一身親王的禮服浸著淡淡的光暈去了誇張的貴氣,增加了許多柔和。不知怎的,眼前福全的背影在東珠眼中,便與天上被雲遮住的月亮一樣,有一種讓人說不清的心痛。
他的背脊挺拔筆直,好像紮根於荒崖上的青松,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堅韌的力量,但卻那樣的孤獨。
是,正是孤獨。
兩人無言,一前一後默默前行,在福宜齋門口福全止步,彷彿要對東珠說什麼,最終又忍了下來。
東珠也是怔怔的,不知怎的,只覺得偌大的紫禁城中,她與他一樣,一樣的孤獨,一樣的隱忍,亦是一樣的無奈。
“是不是想要逃出去?”她問。
福全回過身看著她,似乎愣了一下。
“這裡,看著繁華,實際荒蕪得沒有半分生趣。而外面,天大地大。”東珠對著福全,竟然毫無設防。
“外面固然天大地大,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福全說完,雙手一揖,“晚了,回吧。”
“可是在這裡,你並不快樂。”東珠的倔勁上來了,絲毫沒有移步的意思,只自顧自地說著。
福全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半晌只說了一句:“人活著,不是為了快樂。”
“那是為什麼?”東珠追問。
“責任。”福全答著,聲音冰冰的,不帶半分溫度。
東珠喃喃著:“責任?”
福全已經舉步離去,魁梧的身形漸漸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裡。東珠痴痴地站在那裡,只覺得這寂寞的深宮彷彿一片可怕的沼澤,看起來悄無聲息的但蘊藏著無盡的危險,一個不小心,隨時會被骯髒的泥潭吞噬得乾乾淨淨。
忽然,彷彿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遠遠的是提著燈籠的蘇雲與寧香。
“不是叫你們去宮正司與同僚們一道賞月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東珠問。
寧香手中提著食盒,笑嘻嘻地說著:“蘇雲姐姐惦著主子,所以那邊略坐了坐,便回了。”
蘇雲原本不多言,只是看了一眼東珠,不由神情怔了怔,立即拉著東珠進屋,又吩咐寧香去打水,侍候東珠梳洗,然後又拿了冰帕子替東珠敷著嘴角。東珠這才知道,自己臉上似是又掛了彩。
所幸,寧香不察,蘇雲緘默,倒省去很多聒噪麻煩。
寧香食盒中盛的多是精緻的小菜與糕點,應是內御膳房專備禦前的。東珠問起,寧香便老實答了。原來寧香的阿瑪便在內御膳房當差,還是個副庖長,這食盒便是關照人親自送來的。東珠不禁感慨,在這深宮中,有親人關照,寧香遠比他人要幸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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