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頁)
宿寓今被她嗆得惱火,“都像你似的眼皮子淺!皇后大行那會兒左昭儀正得寵; 她兒子比太子年長; 又是皇長子,將來是誰家天下,你瞧不出來麼?既然他們有心拉攏; 你不識抬舉; 刑部尚書房有鄰就是榜樣!離老爺子出事兒才幾年光景,你就忘得一乾二淨了?那樣的浩劫,要是再來一回; 誰經受得住?只是我千算萬算; 算錯了太子; 他是皇后的嬌兒子; 本以為恭皇后一去他無依無傍,太子的寶座也坐不了幾天,沒想到他愣是穩住了,連左昭儀那個唾手可得的後位也叫他拖延了八年。咱們家要是還和十年前一樣,任人攥在手裡把玩,那什麼也不去想,橫豎就是當奴才的命。現如今我在內閣,星海拿捏著樞密院,星河也攬住了控戎司一半的權。宿家旁支呢,在朝為官的不老少,早不是當初任人宰割的處境了……”
一旁的星海聽得忐忑,這是數家珍,數得幾乎要拆臺了。他忙站起來,父母中間打圓場,勸他爹別動怒,又告慰母親,“兒子知道您心裡記掛妞兒,明兒就是冬至了,各處都預備過節,宮裡的規矩也鬆散。我抽個空上玄德門一趟,瞧瞧能不能見她一面,要是她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吧。”
宿太太的手絹都快被眼淚浸溼了,聽兒子這麼說,終於有了舒心模樣。
“到底你周到,乾脆遞牌子得了,昨兒出了這樣的事,要見人也師出有名。”
星海諾諾點頭,從家裡出來,走到外頭才大鬆一口氣。
樓越亭在階下候著,朝大門裡看了眼,“吵起來了?”
星海苦笑了下,這麼多年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拉過韁繩道:“先上衙門一趟,下半晌再去北宮門遞牌子。家裡太太不放心,叫我去瞧瞧星河,也不知能不能見著面……”
樓越亭臉上神色忡忡,“她人在宮裡,夠也夠不著,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星海不言聲,偏頭瞧他,知道他們小時候情意重,本來還指著做一家人呢,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太子爺幫襯著,昨晚上鬧到皇上跟前去了。”他抖抖韁繩,驅馬前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主兒……”他哼笑,“不簡單。”
樓越亭低下頭沒再說話,其中的複雜他知道,星河的難處他也知道。畢竟是擎小兒一起長大的,小時候的星河人嫌狗不待見,但她進宮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顯見寂寞,還是有些想她的。後來他參軍自請戍邊,一去就是七八年,回過頭來盤算,記憶裡好像除了她,就沒別的女孩子了。他待她的心,和星海差不多,妹妹似的。不過十年後乍然重逢,記憶裡那個臉上掛著壞笑的丫頭不見了,轉而堆砌出一位挺拔決斷,威嚴不可小覷的女官,那刻的心情,真有些一言難盡。
馬蹄篤篤,往衙門裡去。樞密院作為大胤最高的軍事機構,鼎盛時期幾乎總攬全國的兵力排程。後來皇權集中,逐漸被分解成了五軍,星海掌中軍和西北三軍,樞密使霍焰是皇親,統領東南兩軍和皇城周圍所有禁軍。所以樞密院名義上還存在,但衙門另設,算是各自為政了。星海辦事的地方搬入了中軍都督府,離簡郡王的府邸不算太遠,又因為彼此在公務上也有牽扯,走動起來不需要避人耳目。
預料之中的,他進門時,簡郡王已經在衙門裡等著他了。
鐵血的衙門,也有趣致的地方,就像控戎司裡種著銀杏,中軍都督府裡有一株石榴。大冬天的,樹葉早落光了,但那石榴樹自小就細緻修剪,長了多年後像衙門裡的武將們一樣,筋骨虯結,頗為雄壯。
懸根露爪的樹下,站著一位錦衣的郡王,畢竟皇族血胤,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勢,即便是隔三差五相見,每回也還是暗覺扎眼。
簡郡王霍青鸞,要論長相亦是方正齊楚的君子人模樣。其實皇權鬥爭中,沒有好與壞之分,人人都為站上山巔,不再受人鉗制,活得更好更灑脫罷了。他是皇長子,可惜不是皇后所出,出身落了一大截,以至於爵位連那個十四歲的信王都不如。他怨皇父偏心,同樣的兒子,非要分出個伯仲來。別人落地就得到的東西,他卻要花數倍的力氣去爭取。人在逼仄中前行,難免心生不滿,怨恨會使一個人在細節處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比如眼神,比如語氣。
昨晚她母親衝冠一怒的緣故,使得局面發生了改變,叫他今天不得不屈尊來向宿家人告罪。雙方合作多年,牽扯太多無法理清,既然不可能一刀兩斷,那就縫縫補補,再堅持幾年。
簡郡王先拱起了手:“那事兒我聽說了,宮裡娘娘是亂了方寸,辦事委實欠妥,我特趕個大早,來向宿大人賠個不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