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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柔月捧著手絹兒擦眼淚,轉哀為喜,給太皇太后乖巧行禮。
“多謝太皇祖母為柔月周全,柔月自入宮一直受您關照。此番若沒有太皇祖母運籌帷幄,柔月恐怕要一輩子老死在這陰間地獄般的冷宮了。這裡,這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太皇太后凝眉:“你才住了一晚上,你可知,那代王后尉遲錦月連暴室都整整呆了五年?竟連這點苦頭你都受不住……”
太皇太后恨鐵不成鋼。“若是你有那尉遲錦月半分隱忍和才幹,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哀家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
傅柔月被嚇得噤聲,低頭不敢言。
太皇太后見她如此更不想與她多說,哼了聲出了方艾宮。
雲心見太皇太后臉色不好,坐進轎子也吩咐去哪宮哪處,想問,又不敢問。
此時,太皇太后隔著轎簾沉聲問話,那聲音如陰曹地府的閻羅震怒,從地下發出來的低而沙啞的可怕聲響。
“雲心,你覺得皇帝此舉是若何?”
提起天子,雲心駭得一凜。
“奴婢不知……”
太皇太后無聲,似是不滿她的答案。
雲心壓下對弘凌的懼怕,補充道:“不過上次皇后娘娘毒殺太子未遂,皇上恐怕是查到什麼了,才發難廢后,咱們明知而縱容,皇上恐怕心中也遷怒太皇太后。”
“哼。”太皇太后低哼了聲,“皇帝何止是遷怒,哀家看他分明是衝著傅家來的。”
雲心倒抽一口涼氣。傅家,衝著傅家……
“皇上、皇上竟然為那對母子能夠孤注一擲做到這個地步,那對母子到底用了什麼魔咒?是不是,用了什麼咒術迷惑皇上……”
太皇太后不再說話,而是說了一句去寶華殿誦經。
轎子搖搖晃晃,轎簾遮擋了外面的光亮,轎子裡很是陰暗,太皇太后化成一道幽影,神情莫辨只透著一股冷森。
許多年來,她心中沒有轉過這麼多思量,動這麼大的氣。
她第一眼見到尉遲錦月,就知道這女人非同一般,而後種種印證她果然沒有看錯。
那女人,當真可怕。
就彷彿冥冥中有註定,只要她在皇宮裡,便沒有旁人能夠做女主人的份兒!所以,她去年嘔心瀝血費了那麼多功夫、用那麼多人命造了瘟疫之案,可她竟也逃出昇天,活到今日……
不,不是冥冥中有註定,是尉遲錦月,一直在皇帝的心裡,所以,皇帝雖看似無情,實則卻處處留著她、護著她,哪怕他凶神惡煞把刀指在尉遲錦月喉嚨上,關鍵時刻卻也捨不得傷她分毫……
“不能留……不能留啊……”
太皇太后一行走遠,方艾宮外的石柱子後才出來個女子。
映玉凝眉盯了太皇太后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傅柔月所住的屋子,她住得近,適才聽見動靜就偷偷跟來看了。
他們說什麼,一字不落入了她耳朵。
“呵。富貴榮華,果然不長久麼……”
映玉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
“當初入宮,傅柔月何等的風光無限、榮華富貴,讓我羨慕得眼睛都綠了,可轉瞬間呢……竟比我這孤女還跌得重啊呵呵呵……”
姐姐,你當年所說,果真沒有騙我,只可惜……我已然一輩子都廢了沒有退路。
映玉心道,而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手絹掩口她扶著矮門咳得直不起腰,雙頰漲得通紅,最後好不容易才停下。
展開手絹,那白絹上一點紅,如畫兒上的紅梅,豔麗奪目。
映玉驚得臉色煞白,丟開了手絹兒,如見鬼般跌跌撞撞跑回冷宮。
*
小黎成了太子,錦月茶不思飯不想守了孩子兩日。月室殿依舊守衛重重,她出不去,也得不到外界的訊息。
倒是兒子吃得下睡得好,絲毫沒有被太子之位下著。
“孃親,你最愛喝的雪筍火腿湯,酸酸的鮮鮮的,您喝一口吧。”
小黎親自舀了半湯碗湯,挑了一片筍一片金紅的火腿肉,捧到錦月跟前。“孃親快喝吧,兒子能在您跟前盡孝的日子不多了,請求您不要拒絕兒子。”
錦月本想推開,聞言又心軟摸著孩子的臉蛋兒。“小黎,你想清楚了嗎,真的不和孃親走嗎?若是孃親去了代國,恐怕……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回長安來了。”
若能遠走,她與弘允自是不會回長安來自投羅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