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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把小黎往火坑裡推!太皇太后和皇后怎會願意接受小黎成為儲君,弘凌,我不信你想不到。你知不知道太皇太后已經在王府……”
錦月咬住唇,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弘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渾不在意的模樣,好似她說什麼都不能讓他有絲毫的焦灼,他就那麼玩味的瞧著她,像是在欣賞什麼,彷彿她越激動越著急,他越是看得舒坦。
弘凌端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朕這個太子立定了。你若真擔心小黎,可在宮中親自照看保護他,朕可准許你留在宮裡……”
“所以這就是你立太子的原因?逼我不得不留下,留在你身邊,弘凌,你怎麼變得如此無恥,雖然曾經你在冷宮一無所有,但我從未瞧不起你,而今,你有全天下,我卻越發瞧不上你了。”錦月用自己能想到的惡言與他相向,不想看見他那樣玩味的笑容。
弘凌目光陡然看去,一厲,方才的似笑非笑蕩然無存,只是弘凌情緒波動之大,大到讓錦月有些吃驚。吃驚之餘,也更覺這個男人陌生。
錦月思及上次他驟然掐住她喉嚨,錦月不覺渾身肌膚冒冷粒子。
“朕雖想重新得到你,卻也不至於這樣大費周章。兒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朕的,朕喜歡小黎,自會將他立為太子,無關乎你任何事。你要留下就留下,不願留下……”
茶杯在他白淨的長指間咔的一聲裂了一道淺痕。“不願留下,朕也自有手段讓你心甘情願留下……”
連連退後幾步,錦月渾身一個激靈。他居高臨下,他漫不經心盯著她,明明是無比熟悉的容顏,卻越看越讓她覺得陌生,陌生到她懷疑這一趟入宮的交涉,根本是徒勞。
這個男人已經身處世間最高的地位,他沒有心,沒有溫情,不會再為她的任何話語所感動了。
“手段?”錦月竭力了,可聲音還是有一絲顫抖。“你要用什麼手段?”
弘凌卻挑了一邊唇角而笑,不語。
他背過身。
“朕自不會告訴你。你回去吧,朕的兒子在宮中會很好,不勞煩代王后操心,你且回去操心你與他兒子去吧!”
細微的腳步聲那樣獨特,他幾乎一聽就能辨認出是她來,弘凌背對著大殿門口,聽著那一聲聲走遠,消失,再聽不見。
他驟然如鬆懈的滿弓,落座在鎏金大椅上。觸手所及是帝王座椅的精緻奢華,細膩的觸感如此真實,滿眼,是天子殿閣的富麗堂皇,這當是世人最嚮往的殿閣、是世人最渴盼的至尊之位,權力,名利,富貴,他都有了。
“明明,都是最好的啊……”
可為何將這所有握在手裡,他也感受不到快樂?
因為逼迫御醫快施針,而後趕來清涼殿又太急,弘凌有些暈眩,閉目歇息。
“你既如此不願,我,可以給你選擇……”
他無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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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月不知道上次入宮見弘凌有沒有效果,但好在這大半月來是沒有冊立太子的訊息,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卻也不能放心,太皇太后與皇后坐在宮裡,她必須想法子把小黎弄出宮來。
尉遲飛羽來信說讓她安心,他這些日子已經在宮中安插了不少線人,能夠派上用場,照顧好小黎。
尉遲飛羽不是等閒之輩,錦月得他的準信兒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就在錦月為小黎在宮中安危而焦灼的二十日裡,弘允這邊的進展出奇的順遂。
巫蠱之案的證據順藤摸瓜,在刑部和車騎將軍、淮陰侯的幫助下,很快水落石出。
今晨早朝,真相已經大白天下,錦月在王府裡不知道情況,焦灼等待,夜幕時分弘允面含笑容直奔她院子來。
天上秋雨如銀絲,晚風搖晃燈籠。
錦月見那穿著素淨青緞披風的男子急切走來,連傘也沒顧及撐,帶著一身水霧涼氣,可握上她雙手的大掌卻溫暖如纏綿著一淙春水,將她雙手緊緊包裹住,陣陣微溫如此真實。
“錦兒我終於沉冤昭雪了,錦兒!”
弘允緊緊抱住錦月,彷彿抱著苦難洗禮之後他所僅有的全部。
富貴榮華、尊敬愛戴都在變故中付之一炬,他所僅有的只有懷中這個人兒了——這個他用整個生命去愛護等候的女人。
錦月亦渾身發顫,熱淚盈眶。
“兇手入獄了嗎,事情成定局了嗎,會不會再生變故?”
她一連幾問。
弘允如此從容的人,也止不住手輕輕發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