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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忽然懂得弘凌的意思:他是在將自己曾經所受的屈辱,全數轉移到弘允的身上啊,一點,都不落下,那麼相似。
誠如錦月所言,漠北大軍駐紮京師不遠,六皇子被車裂,童貴妃失寵,雖有端親王支援卻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名目爭奪勢力了,這一派算是沒有指望。而經過廢后這一招,太子弘允地位大動,東宮在母族和朝中官員的支援也分崩離析,不是弘凌的對手。
皇帝,是不得不從。
果然,半個月後,一封“告天下書”和“罪己詔”張貼全國各州各府各鄉的大小張貼欄。
一時間,天下人心大震。
街頭巷尾,唾罵聲、嘆惋聲只怕比六月的雷鳴還要振聾發聵。
尚陽宮與太子越發陷入困境,本慕嫡皇子弘允美名來的能人志士,也望而卻步了,轉投他人門下。尚陽宮處境更困難。
儘管告天下書中寫明,是皇后所為,太子未參與其中,但在子憑母貴的皇室,有個這樣的母親已足以毀掉前程。
好在弘允比錦月想象的要堅強、剛硬得多,他似浩瀚黑夜、廣袤的海水,默默承受、包容一切,一得空就過來陪錦月母子用膳。
他振作了起來,比從前更加努力的看書學習、忙於政事,只是從前那樣瀟灑、輕快的笑容越發少見,錦月時而看見他一個人對著虛空沉思,眼神沉沉。
心裡雖有擔憂,錦月卻不好太過密切過問,免得給他壓力。
入了六月,夏日濃烈的席捲而來。
六月下旬那幾日十分炎熱,宮中鎮壓暑氣的冰塊都不夠用了,尚陽宮地位不如從前,被奴才擅自剋扣了不少,是以熱沉沉的。
自太皇太后薨逝,皇后被廢中宮缺失,太后,便成了皇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明明烈日炎炎,身體孱弱的人都會氣息奄奄不想動彈,可太后卻彷彿精神越發好起來,不但梳理後宮、將各宮各局管理得有條不紊,還上調了各皇子、公主、妃嬪的月例錢。
後宮在發生不順諸事的陰雲籠罩後,眾人終於迸發出一點兒喜悅,而這從前各種場合要麼缺席、要麼沉默不語的太后,也枯木逢春般抽出了蓬勃綠枝條。
這天下午,兩個內監從太后的清寧殿到尚陽宮傳訊息——“太子妃準備準備,晚上酉時三刻甘露臺聽戲,太后娘娘吩咐了太子妃定要到場,您是她老人家的嫡孫媳,切莫缺席了。”
這一句話將錦月想託病的想法就給堵了。
推也推不掉。
錦月挑了件素淨的衣裳,以免招眼。
甘露臺的荷花在傍晚的夕暉中開得越發嬌豔,白中透粉,花心淺綠並著鵝黃的蕊,點綴在挨挨擠擠、連天的碧色裡。
花依舊,人不同。
從前太皇太后最愛招皇宮眾人來此聽戲,現在太皇太后早已化作白骨,不過,一想深居簡出、身體孱弱的太后,卻活躍了起來。
來的路上,錦月從嘰嘰喳喳的宮女竊竊私語中聽見,說太皇太后從前和太后婆媳不和,太皇太后掌管後宮大權,太后一輩子都沒怎麼得意過。
而下想來,錦月倒是理解了太后從前的“病弱”“深居簡出”,和而今的“枯木逢春”。
紅霞褪成深灰鉛色的時候,錦月見到了許久沒有看見的映玉。
她不再穿一襲白紗裙,而是緋紅花兒繡淺綠枝的拖地長裙,嬌豔秀美勝過池中荷花,奕奕然扶著太后的手,被一大隊錦衣宮人簇擁這,走來。
她對上錦月視線,略是一頓、臉色一白,而後血色回暖,唇角盪出個笑意。
“妾身拜見太子妃娘娘,千歲千千歲。”映玉乖覺行禮,矮身動作極慢,似有不臣服。
錦月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慈眉善目的太后對映玉道:“都是自家人行那麼大禮做什麼,你身子同哀家年輕時一樣,都是嬌弱的,就別多禮了,想太子妃宅心仁厚不會怪你的。”
太后說著冷冷一瞥錦月,而後將錦月忽略,與映玉徑直跨過去。擦肩而過時,映玉悄悄瞟了眼錦月。
錦月將她小動作盡收眼底,瞧出她如今處境的得意和心中對自己的略略忌憚。
錦月臉上的繃著的笑容不改,只是那扯動的面部肌肉花了十分的力氣,略略僵痛。
眾皇子妃見太后都如此對待錦月,更是不將尚陽宮一行放在眼中。
秋棠輕輕扶了扶錦月的胳膊肘:“娘娘,咱們也落座吧。”
☆、第93章
湖心的戲臺子響起樂聲,叮叮咚咚、嘈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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