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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皓來到金國時候的正式官職是“徽猷閣待制、假禮部尚書、大金通問使”,用現代的官職說,就是外交部長級別的出訪大使。
這些看似榮耀的光環背後,無法改變的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一個上兩代皇帝被金人擄走,一個向金國稱臣自請降為藩國,連皇帝之位都需要由金人冊封的國家派出的使臣!
國事如此,讓臣子感覺茫然了,前途在哪裡,人生目標又在哪裡,家國天下到底應該向誰效忠?
在沒有民族觀念的時代裡,於是乎,向金人投降或者是為金人做事,似乎並非是什麼太大的過錯:
曾經的大宋宰相,卻被女真人立為“大楚”皇帝的張邦昌如此;作為一城知府卻偷偷殺了守將,而後出城投降女真人的劉豫如此;被南宋派去金國議和,在扣押後就順勢投降了金國的所謂名臣宇文虛中如此;從一個小軍官起家,先是禍亂一方又被南宋招安,最終又投降金國的孔彥舟如此;就連洪皓出使的副手也在被扣押後不久投降了。
一時間,宋朝的名臣武將們紛紛失節,有的還尋找些理由擋在前面,為自己的麵皮增加點比紙還薄的厚度,有的乾脆就是**裸的屈膝下去,寧作兒皇帝自甘為鷹犬,沉落下淪,只為換得自己的高官厚祿乃至虛無縹緲的至尊之位。
就在這一波接著一波的投降浪潮中,洪皓被金國扣押十三年,始終能以一名宋臣自居自守,無論金人如何誘降威逼都始終保持了一名大宋使臣的氣節。
終於,在離開臨安的第十三年,洪皓找到一個機會,跨馬逃回了宋朝,整個過程十分驚險,驚險到當洪皓登船渡淮河的時候,金朝皇帝派來抓捕的追兵堪堪追到淮河北岸。
有這樣一個父親,洪過從小讀書寫字時候,學到的第一個字,就是“宋”。
策對洪皓並不瞭解,若非洪皓在回到宋朝後寫過一本《松漠記聞》,是讀宋金之交這段紛雜歷史的寶貴史料,他怕是連洪皓這個人都記不住了。
只不過,唉,讀過心頭的那段記憶後,躺在床上的策無奈的感嘆一聲,有這樣的父親,難怪這具身體滿腹心思以忠臣自居,不過,話說回來,有這樣的父親,也難怪這家的日子過的如此艱難。
稍稍撩開眼皮,整間屋子的樣子就能一目瞭然,四壁是用整片的木板夾成的,頂棚用樺樹皮蓋上,估計在棚子上面鋪著茅草,而整個屋子的地面比外面低了將近一米。
這樣的建築方式在東北俗稱“地灑子”,乃是東北女真人的傳統建築方式,利用土地來防止屋內的熱量散失太快,起到保溫的作用。
屋子裡由於太久沒有空氣流通,瀰漫著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激的策不由自主的抽*動下鼻子。
抽鼻聲驚動了屋內的老婦人,她慌忙掀開鍋蓋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端到火炕前關切的道:“過兒,你醒了,來,喝碗肉湯吧。”
這塊狍子肉是前幾天一個姓林的獵人送來的,婦人反覆熬煮了數日,早已沒了滋味,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香噴噴熱騰騰的肉湯前,婦人哪怕嘗都沒嘗一口,每一滴的肉湯都被婦人小心翼翼的喂進了他的肚子。
看著婦人關切的面容,他不由得心頭一陣酸楚,看見婦人就不由得想起了後世的父母。
來到這個鬼地方,也意味著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父母,老來喪子白髮人送黑髮,真不知當父母得知自己的噩耗時,將是一個怎樣傷心欲絕的場面。策不敢想像,善良的母親能否經受得住這種打擊。
看著眼前的婦人,他眼前漸漸迷朦模糊,慢慢的,似乎眼前的婦人竟然與記憶中母親的容貌慢慢融合起來,令他不由得在口中喃喃道:“母親,父親,兒子,不孝啊……”
見到他傷心流淚,婦人一下慌了神,忙不迭的放下肉湯抓起一塊手巾輕輕的為他擦拭著眼淚,口中不住的道:“過兒不哭,過兒不哭,有娘在,過兒,有娘在,不哭,不哭。”
策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情感,用微弱的力氣探手抓住了夫人的手臂,任由眼淚傾瀉出來,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慟哭:“母親,母親,兒子不孝。”
被他的哭泣打動了心中的憂傷,婦人抱住他的手臂,她同樣不敢去想,當丈夫一去不復返後,若是再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本來就已經是灰濛濛的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以她也激動的留下蒼涼而且心悸的眼淚:“過兒,過兒……”
過了不知多久,窗子縫隙中的日頭已經消失,整個屋子裡只有灶膛裡的火焰發出的光影,他漸漸止住心頭悲痛,經過一番發洩過後,那股堵在心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