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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言漠聲打斷她的剖析,“你想現在跟我分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嗎?”
衛初晗望著他冷淡的側臉,搖了搖頭,她下巴磕在他肩上,手指纏著他的頭髮,繞啊繞。她在他背後玩著他的頭髮,而他對她冷冰冰的,一點也不知道。半晌,衛初晗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傾身問,“我是想問你,你能不能原諒我。我們還有沒有可能,重新認識?”
洛言怔了一怔,他側頭,對上少女瑩然的眸子。她的眸子烏亮,又大又招人,是她臉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她頭靠著她的肩,長髮垂落,面頰雪白,以一種奇異認真的語氣跟他說話。因為緊張,她手指纏著他頭髮的動作,扯頭髮的力氣大了點,青年吃痛地皺眉,瞥眼過去。
“……”在洛言的目光中,衛初晗紅了臉,尷尬鬆開了他的頭髮。
之前僵硬的氣氛,因這個小插曲,而鬆快了些。
衛初晗的出身,讓她說話總是喜歡拐彎抹角。她不習慣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就總是提醒你,暗示你,明裡暗裡地引著你。而洛言的多年獨身,造成一種現象,她不明說,他就聽不懂。少年時的劉洛能聽懂她的委婉,青年時的洛言,卻聽不太懂。所以在多日相處中,衛初晗越來越熟練不暗示,有什麼話,就直接跟他說明白。
但現在,也許是心有靈犀終於發揮了一次作用,洛言竟然聽出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說——我們有沒有重新相愛的可能?
衛初晗見他良久不語,以為他又聽不懂。她心中焦急,直接道,“你給我機會再愛你嗎?”
洛言偏頭,“補償我嗎?”
衛初晗愣一下,蹙眉。她低聲,“我想我還喜歡你。”她對洛言的感情,雖然比不上她對仇人的怨恨感情,可是這世上,支撐人活下去的,惡的力量,總比善的力量大。她對洛言的愛,大不過她對仇人的恨。可是除去仇恨,她喜歡的,總是他。
洛言沒說話。
當年的事,在衛初晗那裡,僅僅是她拋棄了他。但在他這裡,他卻為了那個拋棄,付出了很多代價。但是,他的代價,原本也不怪她,是他咎由自取。他沉入黑暗中很久,恨她是那個給他雪上加霜的人。但那樣惱,在夢裡的一團黑霧中,他靜坐著,每夜每夜等待的,還是她會來,擁住他。
可是她從來也不來。
她站在一步之外,看他一眼,又轉身離開。
他嚮往衛初晗,可他又得不到。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
衛初晗永遠不知道洛言的心酸。
當那一日,城門開殺戒、她策馬而去後,他一個人坐在山中林木間,看到晨曦微光中,少女遙遙走來的模樣,他心裡是多麼歡喜。風住雲停,塵世闃寂,萬丈光暈,他慢慢坐正,只看到她一個人。她走入他的世界。
他那樣欣悅,是因為之前,她從未選擇他。哪怕在夢裡,她都只是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依然不選他。那是唯一一次,她選擇他。
她走了回來,走向他。
洛言垂眼,衛初晗幾乎成了他的魔,剋制不了,躲繞不開。
衛初晗一聲原諒,說的很是輕巧,卻一下子否定了他這麼多年的艱苦。因為她,他與朝野為敵,性格大變,活在黑暗裡……她一聲原諒,他就要將這些年的苦,全部忘掉。完完全全,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衛初晗再問,“洛言?”
洛言垂頭,頭靠在自己膝蓋上。他的手在輕輕發顫,遮住眼,他慢慢說,“你讓我想想好麼?”
如果答應她,他就絕對要忘掉這些年對她的恨惱。他不可能在一邊愛她的時候,還在心裡恨她。如果他答應,就像抽筋剝血般,那些苦難,全部剝離,一絲一毫,他都不會怪她。
“……你心裡怪我,一直不能原諒,對嗎?你別讓自己這麼委屈,”衛初晗感覺到他的顫抖,她唇發白,擁著他的肩,“你想怎樣就怎樣,要恨就恨,要惱就惱。我全部接受。你不要總逼自己。要是……我再不問這樣的話了。我該退到什麼樣的位置,請你告訴我。不想見到我,也可以。我現在就……”
她說著,直了身子,想站起來。要離開他的剎那,手被他抓住。
衛初晗低眼,看到洛言仍然是之前的那個姿勢,頭依然埋在雙膝間,他的手,卻穩穩地抓住了她欲抽離的手。她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又輕,又慢,“不是……我不是。我現在答應你,對你的日後是傷害,對我的以前,也不公平。”
衛初晗出神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在這一剎那,她又看出了些微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