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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為何闖進我的閨房?”狐狸驚恐地說,“你們可知我的夫君是白衣王辯?”禿鷲用手一指,她立即啞口不能言。
“姑娘,”海蟒向她作揖,“恕我們……”
“我來說。”禿鷲不耐煩地打斷海蟒,“你不是人,我們也不是,你本是墨戒林的一隻狐狸,半年前我們相遇在藺安城外大道,要來以人身變化騙過白衣王辯。我們神色有異,不能騙過王辯的眼睛,於是你求你們墨戒林之主,賜你魅惑自己的法門。”
他取出那面鏡子,對著狐狸的臉:“現在你已經成功了。回來吧,狐狸!”
禿鷲解開她的禁言,揚揚自得地對海蟒說:“接下來只要她在大婚當日出王辯一個大丑,我們三個就可以名揚天下了,能有什麼岔子?”
狐狸帶著微笑點了點頭,向門邊挪動。突然她一把推開門朝外跑出去:“來人哪,來人哪,有妖怪!”
宅子裡四下響起喧鬧的人聲,不遠處已經有一些正在參加晚宴的修道者騰空而起,禿鷲和海蟒慌忙奪路而逃。
“怎麼回事?”禿鷲大為吃驚,“按說這個魅惑已經解了。”
“除非她對於自己是人毫無存疑。”海蟒臉色一變。
“她執信自己是人怎麼辦?”禿鷲問,“難道要坐視狐狸和王辯成婚?”
“解鈴還須繫鈴人。”海蟒說,“還是得去墨戒林找紅奼娘娘。”
在墨戒林,紅奼娘娘聽完海蟒和禿鷲的訴說,長嘆一口氣。
“我沒有辦法。”紅奼娘娘攤開手。
“怎麼會沒有?”禿鷲大怒,“是你施的法。”
“不是我,是她自己。”紅奼娘娘糾正,“世界上能騙一個人的永遠是自己,即便謊言從別人的嘴裡說出,選擇相信的依然是你的心。”
“也就是說,只要狐狸不肯信自己是狐狸,她就完全回不來了嗎?”海蟒吃驚地問。
“是的,無法可想。”紅奼娘娘說。
“此事這麼危險,當初你為何答應?”禿鷲質問。
紅奼娘娘冷若冰霜地盯著禿鷲,禿鷲從紅奼娘娘的瞳孔中看到一朵鮮花正在盛開,突然大感不妙,但已感到四肢開始麻痺,呼吸也開始鬆緩綿長,將要墜入一場長夢裡……
“娘娘請恕他無禮。”海蟒慌忙拜倒在地上,“他也是為了狐狸。”
禿鷲突然從黑甜的夢境裡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地下。
“我們準備守到她願意相信自己是狐狸的那一天,”海蟒一字一板地說,“即便狐狸愛上了王辯,和他成婚,一年兩年也許無事。但遲早有一天,她會對人世心生厭倦,會想起我們曾對她說過的話。那時我們自會把她帶回來。”
紅奼娘娘笑了笑,沒入幽暗的叢林,悲慼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她不是第一個想做人的妖精,也不是第一個離我而去的子孫……”
又是一年佳節,藺安城上下張燈結綵,人們在街上購辦年貨,互道吉祥。兩個身處異鄉的富商醉倒在一家酒樓。
“是第幾年?”一個富商問。
“十年了。”另一個富商說。
“你昨天去,她的初衷還是沒改?”
“沒有。”
“這是第幾次了?”
“不記得了。”
“我昔年在曠野為妖時,不覺得十年有這樣漫長。只記得在我常飛過的地方,一棵嫩芽從地裡發出,長成參天大樹,又衰老幹枯,一百年很快就過去了……”他向四周遠望,“為什麼在藺安城中十年竟有這麼長?”
另一個富商掏出一面鏡子反覆端詳,向鏡子發問。
“何時你才能承認你是狐狸呢?”
禿鷲和海蟒已經在藺安停下了十年。
他們給狐狸寫書信,潛入她的夢境,甚至在王辯的家人中散佈王辯已有新歡或者狐狸其實非人的謠言,都沒有用。
他們化成演戲的歌伎、有道的高僧,甚至裝扮成天上的神佛,用暗示、譏諷和宣示希望能震動狐狸的心,都沒有用。
他們甚至偽裝成狐狸失散的家人在王辯不在時上門尋親,在她已經半信半疑的時候,他們只露出了一點點意圖,就被趕出了家門。
解開狐狸對自己的魅惑似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海蟒和禿鷲一天天徘徊在藺安城中,圍繞著王辯的家做無規則的運動。
終於有一天,海蟒問禿鷲:“我們是不是該放手了?由她去做她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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