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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感不寒而慄。“燕雲十八騎”拔出長刀，呼號相和，雖然一共只有二十人，但聲勢之盛，直如千軍萬馬一般。

蕭遠山道：“哈哈，孩兒，那日我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墮在谷底一株大樹的枝幹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為父的死志已去，便興復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孩兒，你說此仇該不該報？”

蕭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報？”

蕭遠山慘笑道：“嘿嘿，嘿嘿！當年你老子並無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之心，他們卻冤枉了我。好，好！蕭遠山一不作，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給人家瞧瞧。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將他們的武學典籍瞧了個飽。少林寺諸位高僧，你們有本事便將蕭遠山殺了，否則少林武功非流入大遼不可。你們再在雁門關外埋伏，可來不及了。”

少林群僧一聽，無不駭然變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遼國，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連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說甚麼也不能讓此人活著下山。”

蕭遠山又道：“當日害你母親之人，大半已為我當場擊斃。

智光和尚以及那個自稱‘趙錢孫’的傢伙，已為孩兒你所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只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兀自健在。”

蕭峰：“這些人既是爹爹所殺，便和孩兒所殺沒有分別，孩兒一直擔負著這名聲，卻也不枉了。那個帶領中原武人在雁門關外埋伏的首惡，爹爹可探明白了沒有？”

“這個帶領中原武人在雁門關外埋伏的首惡，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若將他一掌打死，豈不是便宜他了。”蕭遠山忽地指著玄慈喝道，“老賊禿，你跟一個女子生下孩子，那人是誰？你若不說，我可要說出來了。我在少林寺中隱伏三十年，甚麼事能逃得過我的眼去？你們在紫雲洞中相會，摸叫喬婆婆來給她接生，種種事情，要我一五一十的當眾說出來麼？”

玄慈嘆道：“蕭老施主，雁門關外一役，老衲鑄成大錯。眾家兄弟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實在已經晚了。慕容博慕容老施主，當日你假傳音訊，說道契丹武士要大舉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致釀成種種大錯，你可也曾有絲毫內疚於心嗎？”

慕容博也扯下臉上蒙面灰巾：“方丈大師，你眼光好生厲害，居然將我認了出來。”

慕容復驚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沒有……沒有死？”隨即心頭湧起無數疑竇：那日父親逝世，自己不止一次試過他心停氣絕，親手入殮安葬，怎麼又能復活？那自然他是以神功閉氣假死。但為甚麼要裝假死？為甚麼連親生兒子也要瞞過？

古劍冰悄聲嚮慕容復傳音入密道：｛哥哥，我推測爹爹假傳音訊，是要挑起宋遼武人的大斗，慕容氏便可從中取利。事後玄慈不免要向爹爹質問。爹爹自也無可辯解，以他大英雄、大豪傑的身份，又不能直認其事，毀卻一世英名。他料到玄慈方丈的性格，只須自己一死，玄慈便不會吐露真相，損及他死後的名聲。｝

慕容復同樣傳音入密：｛弟弟所言是了。爹爹既死，慕容世家聲名無恙，咱們便仍可繼續興復大業。否則的話，中原英豪群起與慕容氏為敵，自存已然為難，遑論糾眾復國？其時我年歲尚幼，倘若得知爹爹乃是假死，難免露出馬腳，因此索性連我也瞞過了。爹爹如此苦心孤詣，為了興復大燕，不惜捨棄一切，更覺你我肩負之重啊。｝

玄慈：“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聽你對令郎的勸導言語，才知你姑蘇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謀者大。那麼你假傳音訊的用意，也就明白不過了。只是你所圖謀的大事，卻也終究難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這許多無辜的性命麼？”

慕容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古劍冰心道，絕不能任由這賊禿胡言亂語下去，好在他自己也不乾淨，此間諸人，只有蕭遠山是個無腦莽夫，可以利用。便高聲喝道：“一個能養出私生子的少林方丈，焉知他的話語是不是鬼話連篇？契丹‘蕭老英雄’，這位少林小方丈是何方神聖，我可很有興趣知道。”

蕭遠山：“那個私生子，他便是——”

玄慈嘆道：“虛竹，過去二十餘年來，我日日夜夜記掛著你母子二人，自知身犯大戒，卻又不敢向僧眾懺悔，今日卻能一舉解脫，從此更無心掛恐懼，心得安樂。”

虛竹心中激盪，拜伏在地：“方丈！爹爹！——”